梁薇心中暗驚,心想她不會這麼快明白過來,又後悔了吧!正想著,忽然見她身形一轉,緊接著自己腰上便著了一掌……
隨著子靖與郭湘婷的一聲驚呼,梁薇已不由自主衝出帳子,踉踉蹌蹌地不受控製撞向人群,手中的經文“嘩啦”一聲拋灑出去,漫天飄散下來。
靈堂之中,梁蘅逸已上祭完成,正要離開。堂中氣氛正在肅穆之際,突然間白紙飄飄,梁薇又如醉酒之人橫衝直撞,甚是古怪。因不知她底細,又是一個年輕女子,堂中儘是男子都紛紛避讓,對那飄落下的紙也不敢貿然去接,隻是喝道:“什麼人!”
“王爺在此,誰敢如此莽撞!”
郭川澤見狀,連忙護在梁蘅逸與陳廣生前麵,不讓梁薇衝撞了這兩位。郭岸行亦立時上前扶她站穩了,小聲責備:“你怎麼回事?王爺在此,快些拜見!”
梁薇正不知所措,頭重腳輕,在郭岸行的示意下,腿一軟便跪了下去。郭岸行又教她道:“快說‘見過王爺,王爺千歲’!”梁薇便鸚鵡學舌似地重複一遍。
梁蘅逸見梁薇出來的奇怪又狼狽,陳廣生遇事從來不急於發問、說話,所以見到她亦麵無異色,而郭家兄弟相比於責怪她,倒不如說是怕自己責怪。想來是他們熟識之人,他便道:“郭川澤,這是什麼人?”
他不直接問梁薇,郭川澤也不直接回答他,望著陳廣生,回道:“這位姑娘是竹姑娘的妹妹。”
梁蘅逸道:“竹姑娘是哪個?她怎麼這麼衝過來了!”
陳廣生雖未正式見過,也知道有一位竹姑娘,乃是郭家兄弟的朋友,正幫忙料理內務,便點一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是自己人了。”
聽陳廣生如此說,梁蘅逸隻得道:“那你起來吧!”說完便在陳廣生兩個兒子的簇擁下,離開了靈堂。
梁薇眼見俊美刻板的梁蘅逸離去,驚魂稍安,偷偷轉眼,看到威重不可言喻的陳廣生,嚴肅漠然的郭川澤,以及正用焦急、問詢的目光望著自己的郭岸行,以及許許多多自己不認得的男子,獨獨不見周潛光時,終於明白了——又被周雪桐整了!
放鬆對周雪桐警惕真是千不該萬不該,一觸到她的神經,她真是什麼事都敢做!第一印象最重要,老人家都喜歡文雅的孩子,這一跌過來,既見不到周潛光,又因為擾亂靈堂,而惹人討厭,可如何是好!
梁薇也不知站起來,郭岸行便她攙她起來,又小聲問:“你怎麼這樣過來了?”
梁薇窘迫萬分,在眾人的注視下,臉紅道:“我……我……我……”低若蚊聲的一個“我”字,重複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來,局促不安,低頭見經文落了一地,便伸手一張張地撿了起來。
子靖與郭湘婷過來一看,見她無事,稍稍放心。子靖奔到梁薇身邊,見她不言不語隻是撿經文,想到這裡又是周雪桐的外公又是表兄的,自己是客人,說出來她來好似在告狀,便不也言語,隻是幫她撿經文。
郭湘婷氣得一摔簾子,衝過去拉住正要離去的周雪桐,厲聲罵:“你怎麼又打她?”
周雪桐橫了她一眼道:“我高興!”
“你好不講理!”郭湘婷怒得道。
周雪桐驚奇地一揚眉道:“呦,乖表妹,說得好似你講理!”
郭湘婷臉紅道:“反正比你講道理!”
周雪桐抿嘴一笑,拿開她的手道:“你是個好姑娘,我不是,好不好?”郭湘婷手一鬆,她便快似閃電地離開了。
郭湘婷也追不上,氣得一頓足,回到靈堂之中。
而那時的郭岸行見梁薇、子靖兄妹都在撿經文,便也幫著撿。其它人見郭岸行動手撿,或身上落的有,或腳邊落的有,也都順手撿起來,遞還過來。
郭湘婷走了過去,向陳廣生解釋:“剛才表姐打了小……”“小呆子”一詞幾乎脫口而出,又怕陳廣生不知是哪個,便向梁薇一指“打了她一掌!她本來一直為姑婆抄經文,就是過來送這些東西的,表姐不講理打了她!這些都是她抄的,姑公你看看,她寫字還挺好看的,表姐很不講道理!”
陳廣生手裡也接了一張,聽如此說,細細看去。
郭川澤趁此機會,連忙道:“她跟雪桐是好友,經常打打鬨鬨,並不當真的,肯定是無意的。”說著瞪了郭湘婷一眼,郭湘婷賭氣一嘟嘴,回瞪他一眼。
郭岸行怒聲問:“那她現在在哪裡?”
郭湘婷道:“知道闖禍了,跑了唄!”
郭川澤低聲斥責:“你們都少說兩句!”
陳廣生一直不愛讀書習字,但敬重讀書人,見眼前的字秀氣好看,數量甚多,覺得梁薇如此年輕卻能夠耐得住性子十分難得,便溫和地問:“這些都是抄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