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是姓梁的天下,不是姓周的……”
“我不懂這些……”淚珠自梁薇眼中滾落,卻不是因為傷心或失望,或者說不隻是因為傷心或失望,“我隻知道,他是位心底慈悲,睿智善良的老人家。他救了無數人,還曾是父皇的先生,也是你的先生……”
“就算如此,他也隻可以是臣子!可是,現在,你看一看,這天下幾乎是他周家的了,什麼事都可以憑他一句話?甚至於我娶誰,都可以憑他一句話……”
說到這裡,梁薇突然靈光一閃,明白過來,又恨又怒地道:“我明白了……你想娶李尚榮,卻是周道長勸了你……哼,你想娶榮兒,不還是為了周道長會依附於你?”
梁苰聽了這話,受了一鞭子似地回首瞪著梁薇道:“素節,你要知道你姓什麼!”
梁薇賭氣道:“我情願我姓竹!”說完,轉頭向眾侍衛道:“快,統統上馬,去救周爺爺!”
這一回,梁苰沒有阻攔。梁薇上了李為念的馬車,與眾侍衛一道向前行了幾裡路,便看到前方兩條人影一白一黑,黑影扶著白影艱難前行。
梁薇與李為念都立刻下車,趕過去一看,隻見周潛光雙目緊閉,唇色發黑,緊緊閉著,臉色異常肅穆。一旁的周雪桐早就失了方寸,衣衫破了幾處,受了皮外傷,又無助又焦急,宛如喪家之犬。
梁、李兩人並不多話,趕緊將兩人扶上車。到了車上,周雪桐精神略鬆,便搖著不醒人事的周潛光痛哭出來:“爺爺,你醒醒啊!你醒醒……”
梁薇急得推她一把道:“快診一下他的脈,看他傷得如何?”
一語提醒了周雪桐,她連忙擦一把淚水,顫顫地伸出手。一觸到周潛光的手腕便怕是縮了回去……
李為念見狀,便搭一下周潛光的脈,亦是臉色煞白地,望了梁薇一眼。
梁薇不信,親自去檢查,發現他雖未死,卻是氣息微弱,又臉色發烏,肯定是中了毒。再看周雪桐的臉色,猜他定然是毒入膏肓,無藥可救。
可是……怎能不救他!
梁薇想來想去,見周雪桐的蘭華劍放在她手邊,便拿了過來,向手腕一劃,登時血流如注……
李為念看到伸手欲攔,卻見她將手腕湊到周潛光嘴邊。周雪桐明白她的用意,一麵覺得希望渺茫,一麵又感動於她以不惜以血相救,不禁淚流滿麵……
梁薇喂了周潛光一些血,想到他這樣全是自己哥哥害得,又痛又愧,雙淚滾滾而落……
三個人,六隻眼睛,眼看著鮮血從梁薇腕上流出……
最終,也不知是因為她的血,還是她的淚,周潛光輕哼一聲,複蘇了一般。
李為念連忙抓起梁薇的手腕舉了起來。周潛光隨之坐起,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周雪桐見狀,喜極而泣,過去抱著自己爺爺,順手丟了一瓶藥給李為念。
李為念連忙給梁薇上藥。梁薇腕上都是血,他看不清傷口在哪兒,有血的地方便撒,直將一瓶藥撒完,才又扯出一條布,為梁薇細細地包紮了。
周雪桐拿袖子擦一擦周潛光嘴邊的血,泣道:“爺爺,你覺得怎麼樣了?”
周潛光直愣愣地坐著,身體緊繃如鐵,過了片刻才鬆懈下來,聲音微弱地道:“不防事了……”
周雪桐聽到這句,“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抱住爺爺,將淚水都灑在他身上。
梁薇看著李為念將包傷口的布帶打好一個結,一轉頭,周雪桐亦正好看了過來。她雙眼又腫又紅,兩隻桃子一般,閃著一絲微光望著梁薇,將嘴張了張。
梁薇知道,她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