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告訴過你的。”
“是啊,那時你騙我多次,說了真相,我卻至死也不肯再相信了。”周雪桐無奈地一笑道,“當年你祖父被太祖以謀反之名流放琉球。你父親是你祖父最小的兒子,名為梁嶼玨,是不是?”
李為念眼簾微垂,隻是問:“是……這是我父親的名字。你之前不信,為什麼現在又相信了?”
“因為我爺爺。”周雪桐道,“他的直覺一向很準。他說,你和梁薇看起就像一家人,所以我又去調查一番……果然……你們真的是一家人!李為念,你明明知道自己與梁薇的身份,為什麼還能如此?”
李為念慘淡一笑,沉吟一陣道:“因為一些無妄的事,我們這一族被流放。我父親身體不好,英年早逝,隻好將複仇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被他托付給義父時,尚在繈褓之中。我連這個世界都沒有看清楚,命運卻被決定好了。為了籠絡義父,姑姑還嫁給他,生下了榮兒,榮兒其實是我的親表妹。義父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所受的囑托,便讓我也一樣不能忘記……我曾想過放棄,可是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要複仇……可是我能怎麼辦呢?”
“為什麼非複仇不可!這一切值得嗎?為了那麼久遠的仇恨,傷害梁薇那樣的好女子,還將自己變得如此不堪!”
李為念抬起頭望她一眼,清澈的眼睛在晃動地燭火下,顯得很是可憐,他道:“你可懂,什麼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不懂!”雪桐對他沒有同情心,“我隻知道,你是個大混蛋!你娶了自己侄女,有了孩子卻又覺得羞恥,便又殺了那個孩子,也好掩蓋你自己的所做所為,你真是……真是……”她對李為念的嫌惡已到了十二分,因此竟找不出一個足夠表達出她嫌惡的詞語來。
李為念望了她一眼道:“你堅信那孩子是我的?”
雪桐狠狠地瞪他一眼道:“這件事情,你比誰都清楚!”
李為念嘴角輕扯,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道:“我既然明知她是我侄女,我又怎麼可能那樣對她呢?我們雖然成了親,卻從不曾有夫妻之實……”
雪桐有些詫異地望了他一眼,低聲問:“可是……那天在船上,你們不是喝了那個酒?”她不知為何就底氣不足了。
李為念淡淡一笑道:“確實喝了,可是我不至於……那麼沒有自製力……”
他笑得曖昧,雪桐臉上卻“刷”地一下紅了,低頭忙亂地想了一陣道:“不可能……如果你們沒有,梁薇不可能不知道。”
李為念道:“我自有辦法,讓她以為……是我和她……”他語速緩慢,一字一句都格外纏綿,有意給雪桐時間,讓她飛速轉動的大腦去聯想一些香豔的場麵。
雪桐果然麵色通紅,隻覺連空氣都是燙的,可她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你怎麼做到的?”
李為念道:“那天,我到湖麵上,本來是想找程方回的……我要問他一件事,所以帶去的酒也很特彆。我用這壺特彆的酒換了他的,卻沒有想到,他的酒也是‘特彆’的……我雖然喝了它……可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所以我……所以我……”
“你怎麼了?”雪桐急得一拍桌子問。
李為念沉卻賣了個關子,一揚手向外間一指道:“這個天倒有些悶,請幫我把外麵桌子上的扇子取過來。”
若是往常,有人這樣大膽敢支使她,她非斬斷他的手不可。然而這時,她聽故事聽到了關鍵時候,急於知道後麵的事情,竟隻是瞪了一眼,走出去取扇子。
她拿著扇子回來時,李為念剛往香鼎裡添了香,將鼎蓋蓋上。
雪桐將扇子遞過去道:“之後如何了?你快說!”
李為念接過扇子後,卻不緊不慢地將扇子展開搖了兩下道:“之後……我停了下來,把她送到程方回船上……他們都沉在藥力裡,所以都以為是做了一場春夢……”
“混賬胡說,事情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
李為念道:“你難道不覺得程方回和我有些相像?英姿在清醒前、清醒後看到的都是我,所以才會以為那晚的人是我……”
周雪桐耳中有輕微的轟鳴聲,腦中昏昏沉沉得理解不了他的話,便道:“程方回……你……換給程方回的酒裡,加了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