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的發生隻是一瞬間。
刺鼻的煙霧鑽入鼻腔,兩邊的侍女尖叫著跑開,暗衛們齊齊亮出武器,與從天而降的蒙麵人廝打在一起。
嗯哼?這麼快就打起來了?
這麼簡單粗.暴的做法,似乎不像是某人的作風……
顧緋後退兩步,漫不經心地想著,身後卻驀地伸出一雙手,繞過她的小腹,將她攬進一個清冷的懷抱。
一隻手捂住她的口鼻,指節修長,帶著淡淡的檀木與梅花香氣。
腳下忽然騰空,顧緋被打橫抱起。身後的人強勢地攬住她,穿越彌散的煙霧,走出了王府大門。
放煙霧彈的勢力來得詭異,王府所有的暗衛幾乎都集中在大堂打鬥,根本不會想到居然少了個人。
豫王府門前常年冷冷清清,一路都是高牆與高大的樹木,影影綽綽,恰好成了最有力的遮掩。一輛馬車停在黑暗之中,車夫見青年大步從王府走來,連忙撩開車簾,為他讓路。
馬車悄無聲息地駛離豫王府大街。
車裡放著一張美人榻。
將車簾拉下,應朝辭垂眼,掀開了懷中少女臉上的紅蓋頭。
一張陌生的臉。
五官清秀,膚色白皙,看得出來底子很好。隻是眼尾微勾,添了幾分媚態,嬌豔如沾上晨露的花瓣。
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他的到來,沒有任何被劫持的驚慌失措,反而挑了挑眉,嬌聲道:“你是何人,知道我是誰嗎?天子腳下,公然劫持王妃,你還有沒有王法?”
熟悉的語調,連眉梢上揚的弧度都是相似的。
將她緊緊箍在懷中,下頜抵著她的肩膀,溫和的眸子被濃鬱的墨色覆蓋,應朝辭一字一頓道:“不管你是誰,都隻屬於我。”
“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雖然不知她為何變成了徐盼,還差點嫁給君蒼,但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他已經把她搶回來了。
顧緋仰頭看他,有些好笑地彎了下唇,“我屬於我自己,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怎麼就變成你的了?”
仿佛冰封了整個冬天的河麵照見春日的陽光,水麵解凍,河水洶湧而下,衝垮了應朝辭的理智與冷靜,令他本就難以克製的情緒,直接失了控。
應朝辭低下頭,薄唇吻上少女的耳垂。耳墜末端的紅珊瑚搖曳,仿佛一粒朱砂痣烙在他的心口,刻骨銘心,深入骨髓。
“那就讓我屬於你。”
細細密密的吻沿著耳廓流連至脖頸,他的嗓音沙啞,眼尾被一點紅浸透,聲線低如哀求:“不要丟下我,緋緋。”
“……求求你。”
顧緋消失的這一段時間,應朝辭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夢裡都是她離開的那一幕,每每從睡夢中醒來,都覺得心臟揪緊,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世界好像崩塌了。
在應朝辭有記憶的二十多年以來,他的人生,一直是壓抑的、束縛的,像一灘死水,永遠孤冷死寂,看不見任何鮮活的氣息。
他近乎麻木地活著。
從幼時得知自己宿命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再是“應朝辭”——他被剝奪了為自己而活的權利,必須按照前人安排好的路,聽從命運的指引,做一個他們希望看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