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貼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淚迅速蜿蜒而落。
怎麼會這樣?簡明深怎麼可能會死呢?他連我們的孩子都沒來得及見一見,他怎麼就死了?
“他死了,那我們就一起死!你彆想安安穩穩的活在這世上,你也是殺人凶手!”
朱秀秀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尖銳的匕首,應該才剛開過刃,刀尖還閃著鋒利的寒光。
她殺氣衝衝的朝我刺過來,我有抵抗的餘地,可當我想到朱秀秀的話後,竟然連一絲求生本能都沒有了。
我寧願她刺過來,狠狠的把刀尖紮入我的身體。
“你乾什麼!”
一個人影突然從外麵衝進來,朱秀秀被猝不及防的推開,柔弱的身體就像稻草一樣軟塌塌的倒在地上。
手中的匕首也被撞的摔落在地,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看到將我抱在懷裡的簡明昊後,我竟然有一瞬恍惚,眼前這張和簡明深幾乎七分相似的臉是同他一般的關切和緊張。
可這個人不是簡明深啊……
我流著淚苦笑,哭的更加絕望。
我拽著他的胳膊,氣若遊絲,乾啞滄桑的聲音像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告訴我,他人呢!”
那雙細長的星目驀的蒙上一層冰霜,我分明看出他的眼神中有了幾分同情。
“你說話!”
“我們剛剛收到消息,在沿海岸找到了大哥的遺物,警察推斷,他的屍體可能還沉在大海,目前還在打撈中。”
簡明昊蹙眉總算把這話說完。
頭頂流下的血彌漫在我的眼睛裡,血紅一片,我的胸口疼的厲害,恨不得朱秀秀剛才就把那刀子狠狠插在上麵。
那是對我的解脫啊!
“醫生!醫生!”簡明昊抱著我衝出病房,他的腳步很亂,沒有了先前的穩重。
額頭和腹部的傷口都在往外冒血,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我的鼻腔。
我的身體似乎在迅速下墜,被一隻無形的手扯向深淵。
簡明深,明明是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
你讓我一個人怎麼辦呢?
四年後,渭城。
“馮總,這是這個季度的財務報表,需要你過目簽字。”
薇薇把一份文件放到辦公桌上。
彼時的我正站在落地窗前,眼看著這一整座城市幾乎就在我腳下。
落地窗前映出一個穿著乾練的女人,簡單的白色真絲上衣,一條黑色A字包臀裙,腳下一雙限量款米白色細高跟。
那頭及腰的長發已經被剪成利索的齊耳短發,發梢微卷,一半彆在白皙的耳後。
四年了,我變得連自己都要不認識自己了。
很多次我都在想,這扇玻璃映出來的人影真的是我嗎?
我轉頭看向薇薇,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沉著,這四年若不是有她在身邊幫我,我真的挑不起月色這個重擔。
我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報表,“這種事情其實由你來處理就好,我信得過。”
“馮總,現在你是月色的總裁,不管你信不信得過我,這種要緊的文件還是要交給你親自過目,這是規矩,以前簡總交代……”
薇薇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斂著目光看向我,“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我坐了下來,緩緩搖頭,“沒關係,都已經四年了,我已經慢慢接受這個事實,沒什麼不能提的。”
四年,我足足用了四年才終於相信簡明深已經不在了,按照警方的說法,飛機在深海墜毀之後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簡家派了大量的漁船和搜救船沿海搜捕,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屍體。
就在昨天,連董事長和簡夫人都已經徹底放棄了,同意讓最後一艘船隻返港。
四年前的那天,我想過去死,可當我看到我的孩子正躺在保溫箱第一次睜開眼睛看我的時候,突然就舍不得了。
我怎麼忍心讓他從小就孤零零的生活在這樣的龍潭虎穴之中呢?
簡明深出事之後,月色處於分崩離析的狀態,渭城各大勢力一時迫切湧出,恨不得乘著這個機會將月色徹底吞並。
就在那個時候,薇薇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