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冷,我輕輕扯開他的手,把蜂蜜水送到他唇邊。元風喝了幾口後便不肯再喝,如小孩子般又固執地將手重新探進我的衣領。
我剛洗完澡,隻披了一件裕袍便出來,被他一拉扯便滑下大半,於是邊往回扯邊推他:“很晚了,快睡吧。唉,你身上酒味真大,臟死了……”
不想卻被元風整個人半壓到沙發上,動彈不得,隻感到他的呼吸每一下都掠過我的耳朵和脖子,引得全身陣陣發癢。
我已經準備咬人了,卻不見元風再行動,而他的呼吸卻漸漸沉穩,原來竟然睡著了。
這家夥酒品倒是好極,喝成這樣也不鬨,基本算是很乖。
我覺得無奈又好笑,費勁地將自己掙脫出來,推了半天也未將他推醒,隻好從臥室拿來被子和枕頭,替他脫掉外衣與襪子,又用溫水濕了毛巾替他擦過臉和手,把手機替他掏出來放到他身邊。
安頓好元風,我坐在客廳裡又發了半天的呆,終於熄了燈,回到臥室。
我一向入眠慢,大概因為累,又實在太晚了,很快睡著。
早晨醒來時,隻聽廚房裡乒乒乓乓。沒想到元風已經起來,正在冰箱裡翻來找去,看見我穿著睡衣呆呆地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於是送她一個很是迷人的笑容,露出一邊深深的酒窩:“總算起來了,真是懶。快弄點吃的,我餓了。”
我回過神,心想莫非太久沒看見元風,竟然覺得陌生。
用微波爐熱了烤餅,從中間剖開,煎一個雞蛋,切一片火腿,再夾上切片的西紅柿與苦菊菜,抹一點醬,先遞過去一個,又做第二個。還有麥片粥,裡麵放了切成丁的新鮮水果。
元風將那改良式的漢堡捏在手裡觀察了半天,忍不住問:“你發明的新吃法?”
“中式漢堡啊,我們念書那陣子,早晨實在吃膩了學校食堂的喂豬食,便早操後出來排隊買這個吃,一周至少吃兩次,整整吃了四年。你當真沒見過啊?”
元風使勁咬一口手裡的烤餅,仿佛跟它有仇,結果把醬都擠出來,流到手上。我遞過去麵紙,忍不住笑。他吃東西一向斯文,從不會這樣狼狽。
然後又是沉默。他們倆的話題不是太多,卡住了便接不上,於是自顧吃自己的飯。元風幾口便吞掉所謂的中式漢堡,喝幾口麥片粥後說:“味道還可以,再來一個。”
於是我起身去做,蛋要現煎,火腿也要重新切,她本以為元風會吃很少。待做好後回身遞給他,卻見他已經拿起我已經吃了一小半的那一個,若無其事地吃下去。
“我走了,上班要遲到了。”
“今天不是星期六?”我回頭看,元風已站到我身後不遠處。
“嗯,今天報道。真要走了,今天路上車少,班車比平常早,我大概已經趕不上了。”我擦了手,急急走上樓準備換衣服,身後傳來元風的聲音:“你不用那麼急,我送你。”
“不用了,趕不上車的話,我可以打車。”
換好衣服下來,卻見元風已經穿戴整齊拿了車鑰匙在門口等她。我說:“不用那麼麻煩,今天不刷卡,去晚點大概沒關係。”
“走吧,我也想出去走走。”
一路也是無言,元風開車時並不怎麼講話,所以我也很少主動跟他講。但後來想想,兩人不多的對話,又幾乎都是在車上進行。
元風停頓片刻,“甲殼蟲適合女士開,MINI也行。你喜歡哪一個牌子?陪你去車行看一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明天?”
“我不要,公司有班車和公務車,平時打車也方便。”
“出租車多危險,何況最需要時總打不著。”
“總之就是不要,我不想開車,你彆費心了。”
“不要算了,沒見過像你這樣彆扭的。”元風也覺得無趣。
轉眼到了集團的門口。我費力地解著安全帶,總也解不開。元風也不幫我,隻顧在置物櫃裡翻來翻去。
我想,真是小氣,這樣容易生氣。終於解開,打開車門正準備走,不想元風伸手遞過一個盒子,甚是精美。
又來這一套,我瞅一眼盒上的LOGO,興致缺缺,擠一個笑容給他看:“其實不用麻煩,你何不直接折合現金給我。還有,謝謝你特意送我上班。”
轉身便要走時,聽見元風在背後悠悠地說:“俗不可耐,不解風情,喜怒無常。”回頭見他斜倚在駕駛座上,微抿著唇,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新的工作環境,人生地不熟,險險躲過幾次刻意刁難,日子倒也算波瀾不驚,隻是忙亂。
中午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我婉拒了同事的邀約,一個人躲在區公所隔壁兩條巷子的快餐店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盤裡的食物。實在沒什麼胃口,我招來歐巴桑老板娘,請她撤下餐盤,換上飲料。
機械似的反複攪拌熱紅茶,小小喝一口,繼續攪拌。無意識的動作,我縮在角落的位置裡,發愣起來。數不清是這段時間以來,第幾百次的發呆,隻要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無事可做的時候,我就忍不住神遊太虛去。
……已經一個禮拜了,夏魏沒再來找我,我也不敢主動連絡。會不會,我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以前,我們偶爾也會吵架,卻從不曾鬨得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