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成冷哼一聲,他不搭理齊司禮的狡辯,繼續說道:“詹姆斯也是你的好友,又或者說是詹姆斯是你這條利益鏈上的人。”
“過了十年之後,當詹姆斯來找你,希望你能介紹醫藥專家給他認識,然後你就把徐教授夫婦送上了斷頭台。”秦默成神情冷靜地說道。
他全程盯著齊司禮,他似乎想要在他的臉上找到有後悔的神情。
按照齊司禮說的,他把徐南暉和林方真當做是自己的朋友,他應該會對害死自己的朋友感到愧疚,是一個正常人,他應該要有贖罪的心態。
齊司禮的確有後悔過他把徐南暉和林方真送上了斷頭台,但是一想到徐南暉和林方真沒有想起自己,一想到他們是徐韶舟的家人,他就不會感到後悔,甚至在看見徐韶舟隱忍的神情的時候,他心裡產生了一絲快感。
不過,他的目光落在了徐幼菱身上。
一身黑衣的徐幼菱身形十分瘦削,她臉色蒼白地看著大理石的墓碑,大雨把大理石洗刷成了乳白色,齊司禮看見了那雙與林方真一模一樣的眼睛,在那一刻,他竟然有過一絲負罪感。
他這一生沒有多少真心實意的朋友,他們想要和自己做朋友也是帶著有所求,而隻有徐南暉和林方真是以真心來對待自己的。
他卻害死了自己的朋友,雖然徐南暉和林方真已經忘記自己了。
齊司禮不知道的是,徐南暉和林方真記起了他是A市的市委書記,又加上徐南暉從小就在這豪門是非中長大,他知道齊司禮是被人排斥的和不受寵的孩子,但是他沒有自甘墮落。
“原來他就是齊家那個大兒子啊......”林方真說道。
當他們在那場宴會上和齊司禮有了一番交談之後,齊司禮眼裡透露出了無助與自卑,讓徐南暉和林方真的確很心疼他。
因為在齊司禮身上,他們看到了徐韶譽的身影。
徐韶譽是徐老爺子一夜情的產物,他在徐家經常被欺負,後來還是自己的媽媽看不得他被欺負,把他寄養在自己的名下。
而徐韶舟工作一直繁忙,不怎麼在家,徐韶康那時候正在英國讀書,徐南暉夫婦和徐韶譽接觸最多,徐南暉夫婦也看不得自己媽媽勞累,於是便由他們來照顧徐韶譽。
雖然他們都沒有做家長,沒有養孩子的經驗,但是徐南暉和林方真為了照顧好徐韶譽還是學習了很多知識。
因此,當他們接觸到齊司禮的時候,學過心理學的徐南暉和林方真感受到了齊司禮身上的孤獨。
他們曾經以善意對待齊司禮,而齊司禮卻把他們送上了斷頭台。
齊司禮覺得隻要自己想起徐南暉夫婦,他就會變得十分軟弱,他不喜歡自己變得軟弱的感覺。
他不喜歡自己因為這兩個愚蠢和善良過度的人而犯錯。
“你說的那些事情,我從來都沒有做過,我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齊司禮笑著說道。
站在審訊室外麵的徐韶舟神情冷靜,但是握緊的拳頭還是透露了他的憤怒。
齊司禮這種態度的確讓他很惱火,更讓他惱火的便是齊司禮利用了徐南暉和林方真的善心。
齊延聽到了大哥的回憶,他沒有想到齊司禮是這樣想的,但是他自己一直都有保護齊司禮。
“我們有證據證明了你是徐南暉夫婦案子的幕後主使。”秦默成冷靜地說道。
在他看來,徐南暉夫婦的死亡,齊司禮脫不了關係,王思成和左樂安都脫不了任何關係。
而詹姆斯則是直接凶手。
他查閱過徐南暉夫婦的案子的相關資料,他知道徐南暉和林方真學識豐富,如果他們沒有死,他們現在還可以在醫藥這個行業上發光發熱,而不是隻能長眠於地下。
身為受害人的女兒徐幼菱也不至於送走自己的父母。
齊司禮的私心毀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噢不對,正確來說,他的私心毀掉了千千萬萬的人的家庭。
徐韶舟聽著齊司禮的回憶,他想起了徐南暉和林方真。
也想起了目前在坐輪椅,又或者以後都要坐輪椅的徐幼菱。
徐韶舟現在就想衝進去揍他一頓。
他所謂的私心毀掉了徐南暉一家三口。
在審訊室的齊司禮微微轉頭,他的目光落在玻璃窗上,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徐韶舟肯定在後麵。
涉及到了徐南暉夫婦的案子,涉及到許聞的案子,徐韶舟肯定在後麵。
齊司禮看不見徐韶舟,但是徐韶舟卻清晰地看見了齊司禮。
齊司禮看著他,微微咧開了嘴巴,露出笑容。
徐韶舟握緊了拳頭,他一直記得許聞說的話,一直記得徐南暉說的話。
“我們都不是製裁者,隻有法律才是製裁者,隻有法律才有權去審判一個人。”
齊延看著神色越來越冷漠的徐韶舟,他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徐韶舟。
因為他知道,任何安慰的話語都無法抹平在徐南暉夫婦案子中受過傷的人。
徐韶舟不能,徐幼時不能,徐幼菱不能,葉嘉澤也不能。
審訊室裡的問話還在進行中,徐韶舟卻再也聽不下去了,他離開辦公大樓,周秘書本來想送他,但是他搖頭拒絕了周秘書,一個人開車前往徐南暉夫婦的墓地。
墓園裡靜悄悄的,徐韶舟看著大理石上的照片,神色有些恍惚。
徐南暉和林方真的笑容十分燦爛,所有作惡的人還活得好好的,唯獨無辜的徐南暉和林方真死在了這些人邪惡的欲望的手中。
徐韶舟心想,因為齊司禮要和自己鬥,所以,許聞被車撞死,在死亡之後還一路背著貪汙腐敗的罪名;徐南暉和林方真也是因為自己,所以才會被綁架,才會被注射毒品。
也正是因為這一連鎖的反應,徐幼菱才會三番四次被綁架,最後現在坐輪椅,陳頌言也因為五年前的任務而患上了ptsd,最後死在了詹姆斯的手上。
徐韶舟跪在大理石的墓碑麵前,他沉默地,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兩個墓碑。
正在審訊室裡的秦默成知道徐韶舟已經出去了,他收起了擔憂的目光,轉頭看著帶著虛偽的笑容的齊司禮說道:“你知道嗎?這份證詞來自於你的得力助手左樂安。”
“左樂安可是為了能活著向我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