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苦丁皺了下眉頭,安慰苦諾道:“你放寬心,沒什麼大事的,老道士說的話未必就是真的,你彆理他說的話了,回頭我找個好大夫給你買點藥吃上就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去給你抓藥,你千萬彆著急。”
一夜無話,我躺在苦諾身邊,聽著苦諾均勻的呼吸聲,心裡莫名其妙地煩躁著睡不著,我聽到苦丁翻來覆去的聲音,就知道苦丁正為這事發愁呢。
天還沒有亮,苦丁就悄悄起床,到廚房裡準備了一些乾糧,又悄悄搖醒我道:“合兒,爹爹去找大夫去,然後去采草藥,午後才能回來,你要照顧好娘,等爹爹回來啊。”
我揉揉眼睛看著憨厚的苦丁,道:“嗯,爹爹,你放心去吧,我會看護好娘親的。”
爹爹轉身輕輕地打開房門,出去又輕輕地關上了門,我重新躺在苦諾身邊躺下,但睡意全無,又起身穿好衣服,來到院子裡,打算替苦諾乾活,幫苦諾做苦諾平時做的活兒,我是打算到苦諾起來就把那些活兒做完呢。
雞鴨豬喂起還早呢,按照苦諾乾活的程序,我先打掃了院子,挑水我沒有力氣,跳不動,我跑到廚房一看,缸裡水滿滿的,想必是苦丁半夜起來把水挑回來了。
三間土房子的衛生我已經打掃完了,東方開始發亮,雞叫聲聲,鵝叫聲聲,豬圈裡的豬也開始哼哼唧唧地叫起來,他們這是餓了表現。
我學著苦諾平時的做法,給雞鴨鵝豬喂著吃食。
苦諾醒來了,但是今天苦諾的視力越發不行了,她看不見地上的鞋子,便摸著穿上了,但是她看不見門檻,出門的時候絆倒了,我聽到苦諾絆倒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跑過去,苦諾已經爬在地上直哼哼。
“娘,你怎麼不叫我一聲啊。”我過去想扶起苦諾,但是苦諾太沉了,我怎麼也扶不起來,苦諾的膝蓋和下巴都擦傷了,鮮血流了出來。
“合兒,我本來以為我能夠看見的,可是卻沒有想到我看不見,我聽到你在乾活心裡就發急,你這麼小,平時又沒有乾過那些活兒,怎麼能夠做那些活兒呢。”哭諾拉住我的手。
“娘,我扶你起來到床子上去吧。”我使勁抱住苦諾,想把她抱起來,苦諾拉住我的胳膊嗬嗬笑道:“合子,你抱不起我的,等我歇會,歇會我自己起來。”
苦諾爬在地上喘息了一會,便想翻身坐起,可是發現她的膝蓋疼痛難忍,卻是無法站起的。
我無法叫人來幫忙,因為我家方圓二三裡內沒有人家,住的最近的舅舅家也離我們家五裡路呢。
我找到苦丁從山裡采來的草藥,那草藥已經被苦諾製成了膏藥,那種藥我叫不上名字,隻知道平時我那裡擦傷了,苦諾就給我敷上,很快就好起來了。
我學著苦諾的樣子,將膏藥敷在苦諾的額頭、膝蓋處,又用布條纏住苦諾的額頭、膝蓋。
苦諾歇息了好一會,慢慢地試著挪動了下腿,能動,便讓我扶著慢慢爬起來,就在我扶著苦諾要進屋的時候,院子籬笆牆外響起一個聲音:“老夫人等等。”
苦諾聽到聲音,轉過身來,院子籬笆門前站立著一身著青色長袍,長發束在腦後,斜跨著一個布袋子,左手拿著一個拐杖的道士,他麵容慈祥,白色的長須飄動著,在晨曦的太陽光裡,顯得格外安靜。
苦諾一聽到那位道士,原來他就是上次來到我們家的那位道士,苦諾眼睛看不見,卻聽得見他的聲音,從聲音裡辨認出是上次來的那位道士,便沒好氣地說:“這位道士,你快點離開吧,我從不信神,也不信仙,我隻相信眼下我所擁有的。”
那位道士並不生氣,他笑嗬嗬地走進院子,一邊走一邊說道:“老夫人,貧道今天來是給你治眼睛的,如果貧道沒有猜錯的話,老夫人的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我驚詫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呀?你能治好娘的眼睛嗎?”還沒有等我問完話,苦諾一把將我拉在身後,冰冷地對那道士說:“我的眼睛就算看不見也不會讓你治療的,你還是趕快離開吧,順便告訴你,你的所有的話我是不會相信的,也不會聽你的話去做什麼事情的,你還是知趣點離開吧。”
苦諾緊緊地攥著我的手腕,用自己的身子將我護住,生怕那位道士會跑過來傷害我。
我很納悶苦諾為何如此緊張,於是我大聲說道:“你趕快離開吧,我娘不喜歡你。”
苦諾也大聲說道:“我相信你不會乘人之危,在我老頭子不在家的時候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的,我是什麼也看不見,但我聽得出你的聲音,你死了那條心吧。”
那道士看著苦諾的憤怒加緊張的表情,很顯然蒙住了,但是瞬間他歎了口氣,說道:“唉,命帶前世負債,你若不跟我去修行,怎麼承受得了人間的磨難呢。既然如此,我便離去了。”說完,便大步離開了籬笆門,消失在山野之中了。
苦諾靜靜地側耳細聽,沒有再聽到那道士的聲音,便輕聲問我:“合兒,他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