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聽到,不光聽到,還聽得很清楚,可這是他的私事,肯定不會願意被自己聽到,所以杜箬隻是點了點頭,點完又發現自己被他這樣抱著,點頭他未必會知道,於是喉嚨口含糊其辭地吐了一聲“嗯”。
之後又沒聲,長時間的靜謐,她以為他生氣,趕緊掙紮著從他的胸口爬起來,一隻手抬起,中間三根指並攏,舉到自己耳齊,堅定地開口:“我發誓,剛才聽到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出去!”
那表情,決斷得像個將要去赴死的將士。
喬安明終於被她這表情逗樂,抬臂將她舉起的手摁下去,回答:“不需要你發誓,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聽到就聽到吧。”說完又垂下頭去,留給她一個落寞的額際。
杜箬被他那莫名其妙的擁抱亂了心神,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裡還捏著他的襯衣。
之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不說話,靜坐,這似乎是她從認識他開始,陪他坐的最多的一件事。
那天喬安明是接近淩晨才走的,他騙她說自己沒有吃晚飯,杜箬便巴巴地跑下去給他買吃的,拎著一大包食物上來的時候,房間裡空空靜怡。
他換回了他的襯衣,睡袍就扔在沙發上,衣架上的大衣也消失,隻留了一件胸口被潑了紅酒的西裝。
杜箬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心裡漸漸空下去,走回客廳,桌上的空酒杯下麵壓著一張紙:“謝謝你今天陪我,還有那個擁抱,是我越距,不要放到心裡去。”
下麵是他的簽名,“喬安明”三個字,蒼勁有力!
杜箬揉碎那張紙。
不虧是商場老手,連處理這種事都像在處理公事,還帶有簽名,還用了這樣帶點命令的口氣。
可是他用“陪”這個字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真是抬舉,她哪有這個資格,這個福氣!
杜箬將他的西裝拿進浴室,用小肥皂慢慢一點點擦著洗,洗到一半,心裡不甘心,便又赤著腳跑進臥室,翻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喬總,彆用陪這個字,舉手之勞而已,不用這麼客氣!”
發完,還不忘在最後又加了兩個重重的感歎號!
她不是喬安明,做不到心靜如水,就算知道兩人距離遙遠,他說出這樣的措辭也算情理之中,但她總歸意未平,這種感覺,就像是冷天討水喝,一口涼到心裡,但她還是要含在口裡說沒關係
。
那條短信發出去之後就石沉大海,杜箬乾乾舉著全是肥皂泡的兩隻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最後笑了笑,將衣服清乾淨,開始用電吹風吹,一直吹了大半個小時,總算平整,但是手邊的手機,一直沒有亮起。
可能因為西裝材質的關係,胸口還是帶點猩紅的印漬,但是無所謂,他扔了的東西,她也隻是留下來當個紀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