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小張一直等在酒店門口,見到喬安明從大廳走出來,趕緊下車為他開了車門。
二十出頭就跟著喬安明,十多個年頭,老板在他眼裡永遠神采奕奕,可今天似乎不一樣,從上車到現在,他一直閉著眼睛靠在後座,神情無力。
夜裡的風涼得很,他卻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小張很體貼地想要關車窗,卻被後座上的人止住:“開著吧,醒醒神!”
他是真的需要醒神,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從被下藥到那個擁抱,都已經超出他所能控製的範圍之外。下藥他還能勉強理解,畢竟老太太求子心切,手段雖拙劣,但他作為兒子,雖有生氣的權力,但氣消之後還得去接受。
可是那個擁抱呢,他起的頭,他伸的手,雖然隻有一分鐘而已,但溫度灼人,幾乎焚儘他所有理智。
她那樣令人動容的笑,綻放在他的眼底,心有微悸,不忍直視。
可是感情是什麼,對於彆人來講,不過是一場情趣一場愛而已,可是對他不一樣,對他來講是災難,是洪荒,是深不見底,沒有退路的局!
所以這剛剛起頭的東西,得用力摁下去。
顧瀾的睡眠一向很淺,感覺身旁床褥深陷,睡夢中便攏了攏被子將身子貼上去,嘴裡含糊其辭咕噥,問:“怎麼才回來啊?幾點了?”
喬安明回答:“過12點了,下屬太鬨,就被拖到現在。”
她似乎深信不疑,沒有再問下去,隻是將頭抬了抬,霸道地拉開他的手臂枕上去,換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就很快就睡了過去。
喬安明喊了一聲,她不答,他便也不再多問,隻是心裡總算鬆了口氣,照她這反應,晚上的事任佩茵應該沒有跟她提。
任佩茵第二日醒得特彆早,天光還沒亮的時候就睜著眼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索性起床,披了一件外套去了樓頂的閣樓。
陳媽因為要起床準備老太太的早飯,所以一般也會很早起來,走去廚房的時候聽到頂樓有異響,好奇之餘便爬上去看。
閣樓是當時改建這棟小樓的時候另外加蓋的,麵積不大,木質結構,老太太年紀大了也乏於爬上來,所以漸漸的就成了雜物間,堆滿了零碎的物件。
陳媽走上去的時候看到任佩茵就坐在窗口那張廢舊搖椅上,手裡拿著一本老相冊,神情消索,完全不像白日裡倔固的喬老太太。
彆人眼裡的任佩茵頑固強勢,說話做事從來不留情麵,但是陳媽跟了她近十年,日夜陪她吃住,對她的脾性是真的了解,其實就是一個很孤獨的老太太,年輕時守寡,拉扯兒子成人,不強勢怎麼能夠熬到現在?老了心性不減,再加上兒子長時間不在身邊,又添了一份孤傲,慢慢就成了現在這番樣子。
陳媽歎了口氣,走過去,將任佩茵身上披著的外套攏了攏,問:“太太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