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將頭偏了偏,因為杜箬蹲下去,所以被她遮住一半的陽光現在直接照在鄭小冉的臉上,可能光線太過刺眼,鄭小冉隻能將微睜的眼睛全部閉上,隻是嘴角扯了扯,因為乾澀而皺在一起的皮膚紋理有些舒展。
空冷冷的一句:“我不傻,至少不後悔跟他睡了一夜,隻是覺得對不起孩子,那條生命是無辜的,我卻用這種方式讓他死,藥吃進去幾天了,一直疼,每天都有血,我總覺得是因為孩子舍不得走,昨天夜裡總算疼到受不了,血流了很多,我才撐著最後一點力氣給你去了電話…”
像在敘述一場殘忍的儀式,聲調冷淒,講到這裡鄭小冉又再次將頭偏過來看著杜箬,很用力的笑了笑,眼睛半張半眯。
“是不是很嚇人,我也快嚇死了,藥店的店員騙人,說吃了那藥三天就能流掉,可是我足足疼了一個星期,杜箬…是往死裡的疼啊,所以我這輩子,都會永遠記住這個孩子,我跟莫佑庭的孩子…”
她說著終於語速快起來,隻是最後頭偏到另外一邊去,漸漸抽泣,哭聲慢慢起。
杜箬就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蹲在床邊,小腿麻木,她便將手撐住床沿,聽著鄭小冉的哭聲,陪著她一起心疼。
感情之殤,難以啟齒。
直到哭聲漸漸小下去,杜箬才抽了紙巾遞給她,問:“你懷孕的事,莫佑庭知道嗎?”
鄭小冉接了紙巾擦眼淚,狠狠心搖頭:“他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我沒打算讓他負責。”
“為什麼?憑什麼?如果他沒有碰你,我可以把你對他的感情當成單相思,但是現在你這樣,至少應該讓他知道你為他受了多少傷吧?”
“不需要,真的,我不需要他的同情和憐憫!”
“這怎麼會是同情和憐憫?這是他該負的責任!”杜箬心口氣難平,撐著床沿站起來,掏出手機就要給莫佑庭打電話,可鄭小冉卻突然掙紮著爬起來要摁住她的手:“彆打,求你了,我現在這副樣子,他來了又能怎樣?”
“可是他總該來看看你吧,吃乾抹淨?一夜情?他風.流成性我不管,但是他惹了你,就該負責任!”
杜箬現在覺得莫佑庭簡直不可理喻,之前跟他說過幾次不要去惹鄭小冉,她這麼單純一姑娘,哪裡玩地起,他也承諾會跟她保持距離,可是現在呢?醉酒,上床,一夜情……最終居然還有了孩子,更可氣的是,他一無所知,完全不知道有個女人背後為他的“一時興起”受儘痛苦和委屈。
這叫什麼?這叫拉起褲襠就走,玩弄感情!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理論,他不能這樣不負責任!”杜箬倔脾氣又衝上腦門,推來鄭小冉就要打電話。鄭小冉這回是真急,扯著嘶啞的喉嚨吼一句:“叫你彆打,怎麼就這麼願意管閒事?”
杜箬一愣,仿佛有什麼揪得她胸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