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謙愣住,她當真病得如此嚴重?再看雲姝荷,見她未施粉黛,臉色蒼白雙頰微紅,確有幾分病態孱弱的模樣。
她素有第一美人的稱號,梳妝打扮後自是絕代風華,不曾想素麵朝天時亦是驚為天人,美得叫人不敢呼吸。
良久,顧景謙歎氣囁嚅道:“母親不大懂得與人相處,因涵兒的事與楊司業有所齟齬,如今太學也對涵兒產生偏見,勒令他退學……”
“啊,那這可如何是好?”
雲姝荷表麵驚訝,心裡早已開心得冒泡。
他來就是想讓雲姝荷出麵解決這件事,誰知她也六神無主,甚至還反過來問他該怎麼辦。
寶珠見他愣住,立馬上前提示,“隻楊司業是講禮節的人,隻要老夫人向他磕頭認錯,那少爺也就不會被退學了。”
理是這麼個理,但傳出去太丟人,但話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好再多說。
磕頭認錯倒也不必,送些禮物上門,或許他會看在大家是同僚的份上不再追究吧。
次日,老夫人帶著滿車禮品,不情不願地前往楊司業府邸。
結果,楊司業不過是說了兩句孔孟之道,老夫人卻覺得楊司業蹬鼻子上臉,當即又把楊司業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把他家給砸得一片狼藉。
楊司業怒極,揚言以後京都所有學堂都不可收顧知涵做學生,否則就是跟他過不去。
哪怕是顧家一朝飛龍在天,也洗不清骨子裡的草莽本性。
雲姝荷每日澆花侍草好不快活,顧景謙急得沒辦法,隻能又求到她跟前。
雲姝荷淡然說道:“既然已經釀成如此大禍,隻能讓涵兒受些皮肉之苦了。”
老夫人堅決不同意:“果然,涵兒不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你居然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當真是個毒婦啊!”
雲姝荷冷漠一笑:“既然婆母有更好的辦法,本宮也不必管了。”
“等等!”顧景謙看著顧知涵那張跟他極其相似的臉,一咬牙:“就按照公主說的辦。”
他還沒蠢到認不清現實的地步,要是兒子沒學上,就算有雲姝荷這個長公主撐腰,以後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想成為人上人,就必須要受些皮肉之苦!
雲姝荷冷笑,顧景謙為了成就大業,果然什麼都願意舍棄。
雲姝荷帶著顧知涵到楊家時,周圍擠滿了看熱鬨的人。
他的確喜歡被人簇擁著的感覺,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餘光環顧四周,鄙夷的,譏諷的,嘲笑的,同情的,疑惑的……各式各樣的眼神從四麵八方毫不掩飾地落在他身上。
羞愧,憤怒,恥辱,異樣的情感如蛛絲般將他緊緊裹挾纏繞,密得人喘不上氣。
“把他衣服脫了,狠狠的打!”
雲姝荷一聲令下,幾個小斯扒掉顧知涵身上的衣物,用鞭子狠狠的抽在顧知涵的背上。
啪啪啪!
幾鞭子下去,顧知涵的背部浮現幾道鮮紅刺目的血痕。
“啊!好痛啊母親!”
顧知涵疼得大喊大叫,雲姝荷卻不管不顧:“繼續打,為彰顯顧家的誠意,打到楊家開門為止!”
顧知涵被打得血肉模糊,瘦弱的身子跪在地上,幾度要暈厥過去。
雲姝荷心裡頭稍微暢快了些,這可比起前世他們一家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輕多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顧老夫人把楊司業氣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孫子要受這份罪?”
“收養的而已,又不是親孫子。不過長公主對這養子真不錯,換我肯定不會陪著出來丟人現眼。”
“說到底還不是這養子自己鬨得?他爹又不是什麼王侯將相,哪裡兜得住?”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養子兩個字刺得顧知涵耳朵生疼。
這時,雲姝荷為難的附在他耳邊說道:“涵兒,這一切都是你父親的決定,若是你父親官職再高些,你也不至於受這般的侮辱啊。”
他舔了舔早已裂開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逐漸蔓延開來。
如果父親官職高,他怎麼會站在這裡受儘冷眼?如果他真是公主的孩子,當然也不用看人臉色。
想到這,顧知涵眼底閃過一絲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