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言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乾了,再也流不出一滴了,可她還是在掀開白布,看到趙茹惠臉時,模糊了雙眼,熱乎乎的液體落在了白布上,沾濕了一片。
蘇卿言捧起趙茹惠的臉,將臉貼了過去,隻感受到了一片冰冷的涼意。
“媽——”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你回來好不好,阿言不能沒有你——”
可是任憑她怎麼呼喊,床上的人依舊緊閉著雙眼。
趙茹惠因為心臟病的緣故,臉色永遠是蒼白色,嘴唇的顏色也發紫,但趙茹惠總是會將自己收拾妥帖,不讓自己看起來病態。
如今躺著的人,臉色灰白,呈現著不正常的斑白,眼窩凹陷,極為難看。
趙茹惠那樣一個喜歡打扮自己的人,就算出去丟個垃圾都會換身衣服的人,怎麼會忍受自己看起來這麼難看?
明明是一個長了一道細紋都會念叨好久的人啊。
“阿言想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媽媽——”
時間流逝很快,蘇卿言已經進去了快三個小時了,走廊傷有陽光照了進來,但還是驅不散刺骨的寒冷。
站了三個小時,穿著兩件衣服的沈子瑜也隻感覺到了冷意。
蘇卿言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單層病服,房間裡的溫度比外麵還要低,沈子瑜是想進去給她披一件外套的,但他更清楚,蘇卿言這個時候一定不想見到他,蘇卿言的呢喃話語他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聽不到蘇卿言的聲音了,沈子瑜輕輕的敲響了門,裡麵沒人回應。
沈子瑜也不想等蘇卿言回答他了,就算蘇卿言對他惡言相向,他也得將人抱出來。
可當他進去的時候,看到的是纏繞了他長達三年之久的噩夢。
滴答滴答的聲音,和鋪滿一地的鮮血,震住了這個長久以來都冷靜沉穩淡定的男人。
“阿言,阿言!”
蘇卿言的一隻手搭在趙茹惠的頭邊,另一隻手垂落在地上,背靠著床架坐在冰冷的地上,有血從床上滴落到地上,聲音明明不大,卻震痛了沈子瑜的耳膜。
蘇卿言的臉色比躺著的趙茹惠好不了多少,沈子瑜不但再耽擱時間,橫抱起蘇卿言直奔搶救室而去,一路上的人都被嚇得紛紛避開,還有幾個膽小的被嚇哭了。
蘇卿言滿身是血,看起來確實很可怕。
但比不上沈子瑜的後怕。
“醫生,醫生,救救她,她不能有事。”
好在有反應迅速的醫生護士立馬推來了病床,沈子瑜沒有將人放到病床上,依舊抱著蘇卿言,在一個護士的引領下,大步跑到了急救室。
沈子瑜沒有出急救室,站在不遠處看著一群人搶救蘇卿言,在她身上插儀器。
他剛剛抱起蘇卿言的時候,他感受到蘇卿言身上毫無生氣,也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他第一次這麼接近死亡,感受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