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靜冬從來沒有這麼直麵的麵對一個人從鬼門關被拉回來,她父親走的那一天,送去醫院搶救沒多久就被宣告了死亡,那時候她還抱著白小白,把自己父親的死的過錯都怪在了白明的身上,隻覺得是他要跟她結的婚,之後又隻讓她白白帶了幾年的兒子,連白小白一夜到底要換幾塊尿不濕都不知道。
父親死的前幾天,她剛見過於靜雯,心亂如麻也就忽視了父親這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等到母親打電話過來通知死訊,她再趕過去時候,身體都已經涼透了。
其實有時候想想,人的生命很脆弱,脆弱到無論平時有多強大的人,直麵死亡都是無力的。
顧靜冬想到了於靜雯,想了一下,她決定打出這個時隔四年都沒有打過的電話。
她分不清那日白明握住她手的時候,想的是什麼,那句話的意義又是什麼,所以自然也不敢肯定,白明醒過來之後,第一個想見的人是她還是於靜雯。
“白隊在進病房之前,叫的都是嫂子你的名字。”
顧靜冬電話還沒打出去,劉全餘就在旁邊說了這麼一句。
剛撥出去的號碼,又被她飛快的摁斷。
劉全餘坐在走廊上的藍色塑料椅子上,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又開始不住的拉頭發。
“現在該躺在裡麵的應該是我,怎麼會是白隊呢?他那麼厲害的人,明明可以不費力的全身而退的……”
走廊裡靜悄悄的,從剛剛到現在,沒有任何一個人走過。
顧靜冬摘下口罩,擦了擦眼淚,對劉全餘說道。
“他就是這樣子的人,可以拿自己的命換自己兄弟的命。”
她的眼眶熱的腫起來,拿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
白明這樣的人,她多少能理解的,危險的那時候,不管身邊站著的是劉全餘,或者是其他人,他都有這樣的覺悟,替彆人擋子彈,保住彆人命的覺悟。
顧靜冬嘴裡發苦,舌口裡都是不堪言的苦味。
“劉全餘,你要記得,你這條命是白明救的,所以往後,要更加珍惜自己的命啊……”
顧靜冬沒再看歉疚的劉全餘,說完之後又轉頭,就站在窗戶外麵,看著裡麵一動不動的白明。
她已經哭過了,腦子也能稍微轉轉了。
隻是白明現在不醒過來,她的心就跟在風裡漂浮搖擺一樣,一直定不下來。
隔了好一會,劉全餘站了起來,對顧靜冬說道,隊裡還有後續工作,他要回隊裡,顧靜冬怎麼辦?
顧靜冬站在窗口,直勾勾的盯著白明,回劉全餘說道。
“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守著,等白明醒過來再說。”
她現在沒那些腦子想白小白要怎麼樣?或者自己要不要帶點換洗衣服過來陪護,或者其他的。
總之,她的心裡空蕩蕩的,腦子裡也是空的,唯一的念頭就是,白明到底什麼時候醒。
劉全餘欲言又止,最後隻是點點頭,說道:“那我先回去,有什麼事情,打電話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