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少安坐在沙發上,手指插入發間,一遍又一遍的拉住自己的頭發,痛而不自知。
他在想要追回顧靜冬之前,動用人查過顧靜冬那段時間的生活狀態,因為白明身份特殊,檔案資料根本查不到,所以隻當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想不到,真想不到,竟然是他,竟然是白明。
他盯著電腦屏幕上不斷刷新滾動的跟帖,頂頭的那一張照片,刺的他目光發痛,整個五臟六腑都疼的難以自持。
這樣溫柔又嬌羞的顧靜冬,原本是屬於他餘少安的啊。
他的身邊,似乎在黑暗中,伸出一雙叫做後悔的漩渦,漩渦中心伸出無數雙無形的手,把他從頭到尾捆的嚴嚴實實,讓他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遇見白明,是在高一上學期的一日傍晚。
他在跟人打籃球,聯校友誼賽,那天顧靜冬要忙著校內小報上的欄目,所以沒在場。
傍晚的陽光,從西邊照過來,透過玻璃窗,照在人的臉上,正是適宜又安靜的時刻。
籃球場上,鞋底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咯吱咯吱的,不時傳來歡呼聲。
白明是在賽場結束之後,走到了他身邊。
餘少安在仰頭灌水,熱的厲害,也累,所以坐在休息椅上喘氣。
“餘少安。”
白明這樣叫他。
餘少安抬頭,逆著光,看眼前這個人的臉,一時間沒認出來。
白明沒笑,臉上的表情有點冷,還帶著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感。
“我是白明。”
他是這樣介紹自己的。
餘少安放下水,腦子裡轉了好久,才想起來白明是誰。
白家前些年是滬市叫得響當當的氏族集團,靠著白友田一手撐起來一片天,做進出口機械的生意,所以跟餘家以前有聯係,餘少安爸爸曾經還勸告他,商業酒會上,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白家的人。
可惜,白家本該天之驕子的獨子白明,是個自閉症很嚴重的男孩子,治療了好些年也不見好。
所以他們兩人共同進出了好幾次,也一起吃過好幾次的飯,即使年齡差的不多,卻好像一直熟不起來。
後來,白友田應該是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人,在度假的時候,被車撞的當場斷氣,腦漿崩裂了一地,是意外還是蓄意,已經查不清楚了。
白友田的媽媽是個聰明人,孤兒寡母,白明那時候才十六歲,撐起那麼大的集團可能性隻有在狗血電視劇裡才能出現,所以在丈夫頭七還沒過,立馬甩手拍賣,把集團持有的股份變現,自己從第一大股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小股東。
餘少安還問過他爸爸,這種做法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的。
他爸爸當時是這樣回他的。
“白家的那女人是腦子清醒的人,這種屬於她握不住的沙,越早脫手越好,不然最後隻有被白吃的份。”
餘少安後來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嗨,是你,快坐。”
餘少安把身邊放著水的座椅騰出來,讓給白明。
報明了身份, 餘少安再看白明,確實,有當年五官的影子。
但是找自己是為了什麼?
白明沒有坐,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會。
餘少安是知道白明的性格上問題,所以他也沒催,就借著這時間平息自己的氣息。
他足足等了有五六分鐘,最後,白明終於開了口。
沒頭沒腦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