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父親去的早,所以買的墓地靠內,顧靜冬被白明牽著手,走到了最裡麵的一排。
周圍很乾淨,漢白玉的石台上,銘文沒有一點褪色。
顧靜冬接過白小白,發現他已經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了。
白明彎腰,拿著抹布認認真真的擦墓碑。
顧靜冬小聲的把白小白叫醒。
郝女士是習慣早起的,年紀大了夜半開始就容易睡不著,肯定是一大早以為白小白睡著了,所以才打的電話,那之後白小白應該就沒有睡著。
小孩子早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大多數的小孩子不會像白小白這樣,心裡藏著事情,還得自己琢磨很久。
白明沉默的把貢品都擺了過去,慢悠悠的點燃了三炷香。
風吹過來,帶著涼意,卻還算溫柔。
白明點燃煙,放在了旁邊。
“老爺子,我帶著你兒媳婦和孫子來看你。”
白明自己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坐在茵茵草地上,整個人頓時顯出了孤單寂寥的感覺。
“我帶著小白磕完頭去車上等你?”
白明應該有好些年沒有回來了,一定是有好多話跟他爸爸說。
顧靜冬想要留點空間給他。
白明點了點頭,等顧靜冬和白小白都磕完頭之後,跟顧靜冬說。
“小白去睡覺,你再過來。”
顧靜冬也沒多想,反正車就在墓園外麵,也沒什麼安全隱患,就點了點頭。
等顧靜冬把白小白放進車後座看著他又睡著了之後,慢慢的往白明那邊走。
遠遠的,她看著白明沉默坐著的背影。
隆冬枯山,白水木然,他嘴間的青煙彌漫出一場成泱的灰霧,周身凝結出一種名字叫孤單的氣場。
他沒說話,墓碑上的煙火燃完,他又換了一根。
顧靜冬站在他背後的地方,站立久久。
曾經有本書這樣寫過。
孤獨這兩個字拆開來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蠅,足以撐起一個盛夏傍晚的巷子口。
人情味十足的兩個字。
稚兒擎瓜柳棚下,細犬逐蝶窄巷中,人間繁華多笑語。
唯我空餘兩鬢風。
孩童,水果,貓狗,飛螢,當然熱鬨。
可這都與你無關,這就叫孤獨。
說實話,白明邊境十年,回來之後,一定多的是跟世界脫節的地方,比如,新款的洗衣機不會用,隻會用最老式的雙桶洗衣機,打遊戲隻會一點點魔獸,現下大火的英雄聯盟或者王者榮耀都笨笨的不會操作。
他那雙手,扛槍多年,早就忘記了怎麼遊戲人間了。
不知道為什麼,顧靜冬看著白明的背影,心裡泛出了無數的酸意。
他不該如此孤獨。
她走過去,挨著白明坐著,假意輕鬆的問他。
“跟爸爸在說什麼?”
白明摁滅了煙,揉了揉顧靜冬的頭發,青色的煙隨著風的方向飄向了遠方。
“沒什麼好說的,我不太記得他。”
“嗯?”
白明是在說,不記得自己爸爸嗎?
“我以前...記性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