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已經兩天了,這兩天我幾乎徹夜未眠,終於做出了一個讓自己痛苦萬分的決定。
最近我的狀況有些加重,自己本身性格就有些多思多慮,再加上一直煩心事不斷,情緒一直在不受控製地變得壓抑,所以不能再拖下去了。
來到了程昭的辦公室,要請假就一定得經過程昭,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更何況今天自己是來辭職的。
我敲了敲門,聽見程昭說“進來。”
在程昭的辦公桌對麵坐下,我抱歉地朝他笑笑,“又來打擾你了。”
“怎麼這麼說?我巴不得你有什麼事兒都能和我說呢。”程昭笑笑,停下手頭的工作。
“我……分公司我不想去了。”我垂下眼。
“哦,這麼點兒事兒啊,我知道了,本來就沒有定下來誰去,你不去調彆人去也是一樣的。再說分公司那麼忙,需要操心的事兒太多了,我也不想讓你去。”
“我今天找你其實是有彆的事兒。”
“什麼事兒,你說。”
我拿出辭職信推了過去,“我是來辭職的。”
“什麼?辭職?我沒聽錯吧,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辭職?”程昭有些吃驚。
我來了就沒打算瞞著他,“我打算把孩子打掉。”
程昭心裡一喜,難道周元元真的想開了?不過外表還是不動聲色。
“為什麼?”
“我其實真的很想留住他。”說到孩子,我的眼眶還是忍不住濕了,“但是我留不了他了,我怕會害了他。”
程昭聽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著急地問:“元元,你彆哭啊,你到底怎麼了?你和我說,出了什麼事兒還有我呢!”
“我生病了。”我呆呆地說。
“什麼病?”程昭聽著心裡一驚。
“抑鬱症,複發了。”
“複發?你以前得過抑鬱症?什麼時候的事情?”程昭聽得心一抽。
“奶奶去世那時候,那時候是輕度的,後來看心理醫生加上吃一些輔助的藥物,大概半年的時間就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
“那現在呢?怎麼會複發?嚴重麼?元元你不會是想不開要……”程昭沒敢說出那兩個字。
“沒有想不開,放心。隻是這次確實比上次要嚴重一些,輕度轉中度,醫生建議打掉孩子。因為抑鬱症一旦達到中度,是會遺傳下一代的。我現在真的控製不好自己情緒,醫生說再拖下去不治療會發展得很快的,所以我現在沒辦法繼續工作了,我需要給自己一點時間,治好自己的情緒。”我低著頭,盯著程昭桌上的擺件,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程昭良久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發呆的周元元,他的心裡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自己不在的日子裡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周元元平靜地在自己麵前道出這些事,就好像這些事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他看著這樣的周元元,心裡一揪一揪地疼,他想走過去抱住她,事實上他也真的這樣做了。
他從背後輕輕地擁住那個讓自己日思夜想的纖弱背影,她那麼瘦,那麼脆弱,那麼無助,此刻的自己隻想為她擋住一切的傷害。
“彆怕,我會陪著你的。”程昭輕輕地揉了揉周元元的發頂。
……
程昭替我辦好了離職手續,晚上又不放心我親自送我回家。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還總是講一些公司裡的趣事想讓我開心。
我時不時會配合地笑笑,但是真的,那種快樂太短暫了。很多抑鬱的患者,其實也不是不會笑,他們聽到好笑的事情也會哈哈大笑,但是每到曲終人散時,或是夜深人靜時的獨處,那種孤獨、無望的感覺就一點一點地占據你的心。
那是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不開心,對自己的生活充滿了質疑和不確定,對一切都失去了追逐的興趣。
程昭知道周元元生病之後,其實一直處於不知所措的狀態。在這之前,他對抑鬱症幾乎沒有什麼了解。他趁著空閒的時候查了一些資料,但還是一知半解,隻是知道這種病可大可小,和心情有關,但也不是全然和心情有關。
網上說抑鬱症患者的情緒都比較敏感,容易情緒低落,所以應該儘量讓患者保持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