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這不是難為老奴嗎?老奴一介閹人,從小學的就是伺候人的功夫,見識淺薄,怎有資格評論皇子?又哪有本事對皇上指手畫腳?老奴要是有那個本事,怕是早就能位列朝堂,當個大官了。”
馮公公這話,皇上是不信的。
朝中的重臣又如何?
縱覽全局的本事,見機行事的能力,怕是遠不及馮公公呢。
“這就你與朕,又沒有外人,沒什麼不能說的。高處不勝寒,有太多事,朕都是無人分享的,與你說說話,你還這般遮遮掩掩,可就沒意思了。”
“這……是。”
馮公公的腰更彎了些,他低著頭回應。
“皇上準允,那老奴就鬥膽,說兩句不該說的,皇上隻當聽了些玩笑話,不必放在心上就是了。”
“說。”
“皇上,老奴以為這山中的猛獸,都是霸道的,一旦自己占了一片地,那就絕不會允許同類入侵。很多時候,這有實力的人,也就跟這山中的猛獸一樣,是有領地意識的,得到的越多,想要守護的就越多,而想要守護的越多,大約就需要得到越多,循環往複,綿綿不止。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大約什麼都沒有了,也就什麼都不想了。”
馮公公頭更低了,他根本不敢去看皇上的眼睛,不敢去看皇上的臉。
皇上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盯著馮公公。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呢喃著這幾個字,皇上不儘心笑笑,這道理淺顯,可是,敢在他麵前說這話的人卻不多。
蕭景宴算一個,馮公公大約就是那第二個。
他說得不錯。
大約是這些年,他給皇後,給左相府,給蕭景亭的幻想太多了,他們才如此不知深淺,一陣亂來。
蕭景亭作為皇子,表現尤甚。
看來,也是時候多給他一些教訓,讓他長長記性了。
停朝三月,罰的還是輕了些,不大夠。
心裡想著,皇上眸子微微眯了眯,半晌,他才看向馮公公,低聲吩咐。
“去,往鳳儀宮走一趟,傳朕口諭,皇後主理六宮,卻私縱影衛入宮,重傷大臣之女,毀貴女清譽,失禮失德,即日起禁足鳳儀宮,非傳召不得出,主理六宮之權暫時收回,交由……”
說到關鍵處,皇上聲音微微頓了頓。
他想把六宮之權交出去。
可是,人心大抵都是貪的,喂了一口,就想吃第二口、第三口的人太多了,這主理六宮之權又是肥肉,交出去指不定又要掀起多少風波?
索性還是不交的好。
心裡想著,皇上看向馮公公,快速繼續。
“皇後主理六宮之權收回,通知各方各司其職,老狐狸,你來監察,彆讓這後宮亂了套了。”
“是。”
馮公公應聲,即刻退了下去。
馮公公去鳳儀宮傳旨的時候,皇後剛好送影衛離開,她也是才接到消息,知道蕭景亭進了宮裡,為永安侯求情,被皇上罵了一頓,驅逐出宮的。
皇後心裡正不痛快,鳳儀宮大殿裡的東西,又有不少遭了殃。
一地狼藉。
馮公公進來,就瞧見了這一幕。
隻當什麼都沒有看到,馮公公按部就班的傳旨,聽著馮公公的話,皇後原本就難看的臉色,黑的幾乎能滴出墨來。
她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你說皇上下旨,禁足了本宮?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