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親自去了一趟北地,本宮才知曉,北地的百姓過的如何辛苦。對我們來說,一路奔波的勞累,粗淡的吃食便是辛苦,可這些,對北地百姓什麼也不是。”
“北地因氣候原因冬季天地幾乎無糧可收,哪怕官府免了糧稅,北地四州也有無數百姓熬不過一整個冬日,哪怕沒有雪災,北地四州一整個冬日也要死傷成千上萬人,
剩下那些僥幸活下來的,日日隻吃一碗稀粥,那碗裡隻有碗底看得見幾粒米,他們身上穿的,是縫滿了布丁的衣裳,有的甚至是從被凍死的人身上扒下來的。”
晏姝望著太後,眼眸幽光浮動,“太後,這才叫辛苦。”
太後怔怔的看著晏姝。
皇後、鳳貴妃等人也似乎被晏姝這一番話震撼到了,神色怔愣。
景皇緊握著拳頭,眼眸裡閃過一絲哀痛。
是他無用!是他無用啊!
北地四州距洛邑太遠,補給銀撥下去,要經過無數雙手,被那些貪官一層層剝下去,真正能送到百姓手裡的補給銀幾乎等同於沒有。
太後攥緊了佛珠串,開口道:“七國之內,哪個國家沒有活的艱難的百姓,這不過都是常有的事,何況救濟百姓是朝廷的事,朝廷多的是能人,再不濟也還有皇子們,無需你一個公主去操心。”
晏姝冷笑一聲,“那為何朝中無人願意為欽差往北地押送賑災銀,為何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無一人站出來為父皇分憂?”
“莫不是當日在金鑾殿上,他們都瞎了聾了?”
楚皇後、鳳貴妃等誕有皇子的後妃心裡都是一緊,唯有齊妃悄悄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她生的是個女兒。
太後一哽,“你——”
晏姝抬眸,目光冷冽,“本宮說的不對?”
楚皇後看了眼太後,心裡略生出些不滿來。
原本因著幾位皇子沒有一個願意去北地,景皇心生不悅,遷怒到她們這些做母親的身上,好些時日沒有踏足後宮。
這好不容易景皇將這件事忍下去,太後偏偏又在這時候提起來。
她提什麼不好,要提這件事?!
“牙尖嘴利!牙尖嘴利!”太後有些氣惱道,“哀家是說你身為女子不該摻和朝廷之事,跟你的皇弟們有何關係?!”
“若不是你舉薦那什麼名不見經傳的秦嶺押送賑災銀,賑災銀如何會丟失?!”
“有何關係?”晏姝輕諷,“難道不是因為晏琮、晏晁幾個都膽小如鼠,怕苦怕難,這差事才會落到秦嶺身上嗎?”
“至於賑災銀為何會丟……”晏姝目光幽冷,仿佛一柄柄利刃刺向太後、楚皇後、鳳貴妃幾人,“諸位莫不是還不知道,賑災銀丟失,是因為宮裡出了內賊?”
“轟隆”一聲,眾人隻覺得有一道驚雷在耳邊乍響,對上少女那幽冷的目光,太後、楚皇後、鳳貴妃幾人心中莫名其妙的生出不安。
楚皇後笑意僵在臉上,連忙看向景皇,下意識地解釋,“皇上,此事與臣妾無關,臣妾什麼都不知道!”
鳳貴妃攥緊了衣袖,撲滿白粉的臉更顯慘白,“皇上,長公主定是說笑了,我等都身在後宮,就算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這手也伸不到北地那般遙遠的地方去,何況賑災銀事關重大,怎會有人打賑災銀的主意。”
莫名的,鳳貴妃很緊張,方才晏姝那道視線最後是落在她身上,冰冷帶煞,讓她忍不住懷疑,賑災銀丟失一事是不是與她的兒子晏琮有關。
不……不可能!琮兒怎麼可能會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