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舊窗戶紙中灌進來的冷風吹在鳳綰的身上,脫了那身華貴的貴妃袍服,她的身形越發顯得單薄消瘦,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倒。
晏姝神色淡漠的走進來,視線在屋內環顧一圈。
冷宮的房屋破舊寒酸,屋裡除了一張床,一套桌椅便再無其他,隻不過這件屋子顯然被鳳綰靜心布置過,床上掛著青色床幔,打理的齊齊整整,木桌上擺著一個寬口大肚陶罐,裡頭插滿了嬌豔欲滴的紅梅。
鳳綰一身素白長袍坐在桌邊,抬眸朝她看過來。
她牽了下唇角,語氣平淡:“你來了。”
晏姝抬步走進,在她對麵坐下,淡淡道:“你想跟本宮說什麼?”
鳳綰睜著一雙黝黑的眼眸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複雜,她目光黏在晏姝豔麗絕色的臉龐上,似乎在透過這張臉看其他人。
她幽幽道:“晏姝,你為何突然與本宮反目?”
晏姝勾了下唇角,淺棕色的眼瞳裡浮現幾分嘲意,“鳳綰,這些年來,本宮一直視你為親生母親。”
鳳綰眼瞳顫了顫,搭在桌邊的手不由得的捏緊了。
她腦海中不受控製的浮現出這些年來晏姝對她的一點一滴。
她比晏琮更加孝順,更加貼心,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考慮她的感受……
嗓子眼突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鳳綰張了張嘴,聲音晦澀,“那你為何……”
“本宮視你為親生母親,你呢?你將本宮當成什麼?”
晏姝眼神平靜的看著她,眼眸中早已沒有了波動,“籠絡父皇的工具,還是替晏琮鋪墊皇儲之路的墊腳石?”
鳳綰瞳孔猛縮,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她想說沒有,但張了張嘴,卻說不來。
因為晏姝說的沒有錯,這些年來她的確對晏姝隻有利用。
她看著晏姝真心待她,而她卻隻對她滿心算計,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優越傲然,仿佛這樣,她就能將沈雲菱踩在腳下。
眾人都認為沈雲菱與她是最要好的姐妹,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裡有多瘋狂嫉妒沈雲菱。
嫉妒沈雲菱與世俗格格不入,嫉妒沈雲菱得到景皇的真心,嫉妒她能讓景國身份最尊貴的人長久的記在心裡。
積年累月,這份嫉妒已經融進了她的骨血,她將所有的不滿發泄在晏姝身上,看著被她利用的晏姝對她付以真心,那些在沈雲菱上感受的挫敗感才得以發泄出來。
她甚至幻想過,晏姝得知真相那一日會露出多絕望的神色。
“你不難過嗎?”鳳綰盯著晏姝,似乎要看清她臉上所有細微的變化,“你將本宮視為親生母親,本宮卻自始至終都在利用你,你不難過嗎?!”
難過嗎?
自然是難過的。
可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輩子她對鳳綰已經沒有了半分期待,所以不會難過。
晏姝神色未變,淡淡道:“鳳綰,你尋本宮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鳳綰沒有得到她的回答,臉上露出不甘心的憤怒,可她也知道晏姝的性子,她不願意說出來的話,說什麼也無用。
鳳綰用力掐了下手心,刺痛讓她頭腦越發清明,她道:“本宮今日找你過來,是想讓你答應本宮一件事。”
晏姝漫不經心的掀了下眼簾,眼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