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皇一時沉默不語。
冷宮的屋子破舊寒酸,四處漏風,寒風從無處不在的漏洞裡鑽進來,將兩人的衣袍吹的簌簌作響。
鳳綰衣著單薄,很快便被冷風吹的渾身冰冷。
景皇幾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側身離開時輕聲說了句:
“若你不去動姝兒,朕會保你一生無憂。”
可惜了。
她動了不該動的念頭,也休怪他不顧及往日的情分。
鳳綰聽到景皇這句話時,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她怔愣的將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這一刻才驚覺,她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皇上!”鳳綰慘白著一張臉追出去,但目光所及之處已經看不到景皇的身影了。
淩冽的寒風跟刀子一樣刮在她臉上,鳳綰神色滯然的看著空蕩蕩的院子,臉龐滑下兩行淚。
不知是後悔動了晏姝,還是後悔沒有徹底殺了她。
……
“……皇上似乎是打算留鳳答應一命,但若證實晏琮並非皇上血脈,他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
影一用毫無起伏的語氣將方才清靜發生的事情稟明長公主。
至於他為何會知道皇上和鳳答應的談話——
因為他是密閣中排行第一的影衛。
所有的影衛都忌憚他,他想知道什麼,影衛不敢隱瞞。
最重要的是,此事是皇上默許了的。
皇上將他送給長公主,定然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是送了。
連影一都暗自心驚,皇上竟然對長公主信賴到如此地步。
普天之下,恐怕再沒有皇室有如此這般彼此信任的父女了。
晏姝手裡摩挲著刻著“鳳貴妃”三字的棋子,垂著眼眸神色不明。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在她看來,鳳綰並非愚蠢之人,否則她上輩子不會助晏琮將皇位圖謀到手。
要知道,晏琮比不上晏晁,文韜武略比不上,心計智謀也比不上。
上輩子晏琮能坐上皇位,一是靠她,二是靠鳳貴妃苦心孤詣的籌謀。
這也證明,鳳綰並非愚蠢之人。
可她讓貼身宮女去送抹了毒的賀禮,如此光明正大,若是事發,所有人都會懷疑到她身上。
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好像忽略了什麼。
影一稟報完,遲遲聽不見長公主的聲音,他心中正疑惑,便聽見長公主清冷的嗓音:
“本宮要見鳳綰一麵。”
影一情緒穩定,答道:“是,屬下這就將鳳答應帶出宮。”
在他看來,長公主從來不說廢話。
若要進宮見鳳答應,殿下此刻已經動身。
如此說,便是要在宮外見鳳答應的意思。
所以他要做的,便是將人擄出來。
至於能否從守衛森嚴的皇宮將人擄出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若連此事都做不到,他便不配留在長公主身邊。
鳳綰站在長公主府內時,有些蒼白的臉上隻有一臉的茫然。
半夜三更,她是如何出現在長公主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