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母親的質疑,沈律夾了麵前的蔬菜,反應很平靜。
“您多慮了。”
程曉玥看似在低頭吃菜,其實在暗中觀察沈律。
如果不是頌恩姐,她也會像伯母一樣,被他蒙在鼓裡。
他這種狀態,很可能是受了顧迦洛的影響。
難怪他之前很突然地跟她說,讓她不要叫他“沈律哥”。
想必也是因為顧迦洛心眼小,容不下她吧。
母親說的還真是沒錯。
沈律哥要是娶了個嫉妒心強的女人,她跟母親怕是早晚會被掃地出門的。
以前還覺得母親杞人憂天,覺得沈律哥不是那麼縱容另一半的人,可如今她不得不生出幾分緊迫感。
可是她這邊遲遲沒有進展。
她都暗中跟了沈律哥好幾回了,還是不知道他把顧迦洛藏到了哪兒。
之前是因為總是跟丟。
這些天倒是沒跟丟,但沈律哥要麼住在公司附近的彆墅,要麼住在這兒,根本沒有什麼特殊情況。
“曉玥?”
聽到母親喊自己,程曉玥才回過神來。
她“啊?”了一聲,茫然地看過去。
“媽,你叫我?”
林淑芬看了眼已經在自己盛湯的沈律,語氣很不好。
“讓你給你沈律哥盛湯呢!”
沈律眉頭微斂,表麵卻一片清明。
“這種小事,不需要彆人幫忙。”
沈母也附和了句,“盛湯而已,沈律自己有手。”
林淑芬卻不這樣想。
“沈律在外麵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回到家裡,我們當然要幫他多做些。”
沈母沒當回事,朝程曉玥慈愛地笑笑。
“沒事。曉玥繼續吃。”
事實上,哪怕剛才真的聽到母親的喊聲,程曉玥也不敢隨便給沈律盛湯的。
她知道沈律哥對自己劃出了一條界限。
如果她觸犯那條界限,沈律哥隻會厭惡她。
沈律到哪兒都有保鏢隨行。
而這會兒,保鏢隊伍中少了一個。
那人就是跟得最緊的方臉保鏢。
沈律讓他去趟明湖公館,將那裡的安保部署再完善完善。
方臉保鏢在公館的事做完後,想了想,還是去了趟主樓。
……
主臥外。
女保鏢們看到方臉保鏢過來,都知道他是來傳達沈總的意思。
他看了眼那緊閉的門,問。
“夫人睡了嗎?”
“還沒有。”
“傳個話,就說我有話跟夫人說。”
“好的。”
不一會兒,門開了。
方臉保鏢看了眼站在門後的女保鏢。
“你先出去,我單獨跟夫人說幾句。”
女保鏢不疑有他。
主臥裡。
顧迦洛正坐在桌邊,百無聊賴地玩著拚圖。
方臉保鏢進來,她也完全沒反應。
“夫人,我有事情向您……彙報。”他一時沒找準措辭,主要還是心情有些緊張。
顧迦洛興致缺缺,但也覺得這保鏢的說法有些奇怪。
她抬頭看向他,“是沈律讓你來的?”
方臉保鏢搖了搖頭。
“是我自己要來的。時間緊迫,我就直接說了。
“夫人,我希望您能果斷地早做決定。
“拖得越久,就越是在折磨沈總。
“他最近谘詢心理醫生的頻率又增多了,還經常抽煙,我們沒人敢勸。
“這半個月來,沈總前前後後去了四趟醫院。
“他的狀態很不好。
“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您。”
顧迦洛手裡攥著一塊拚圖,淡淡一笑。
“你覺得我不夠果斷嗎。”
方臉保鏢是冒著被沈總懲罰的風險來說這番話的。
因此他語速很快。
“我隻是覺得您和沈總之間要有個了結。沈總他,兩年多前就被查出患有肺癌了,一直瞞著家人,治療過程雖然很辛苦,但好在發現得早,術後情況穩定,也沒什麼異常。
“那時醫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抽煙,可最近複查的情況很糟糕,醫生說,再不注意,這麼下去可能活不過五年……”
顧迦洛聽到“肺癌”二字後,臉色已經有所變化。
又聽說沈律活不過五年,臉色就更差了。
她抿著唇,不言不語。
可指甲已經無意識地掐著手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方臉保鏢怕被沈總知道他在這兒,說完該說的就走了。
而他走的時候,顧迦洛無意識地站起身來,雙唇要張不張,目光直直地鎖著那保鏢的身影,如鯁在喉。
直至保鏢消失在門後,她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長發下,那張臉緊繃著,一片肅冷。
突然感到心頭一緊,她本能地扶住桌角,隨即,目光一轉,看到桌上那拚圖裡的夕陽,瞳孔猛縮。
“嘩”的一下,剛拚得差不多的拚圖全都撒在了地上。
但,散落一地的,又好像不止是拚圖。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