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開心地在雪地裡打轉轉。
偶爾做一下鬼其實也蠻好,這麼冷的天也不會怕冷,我穿著裙子在路上走不用擔心會被凍感冒。
我走了半條街也不累,也不餓,就算想吃東西了,站在我最喜歡吃的桂花蜜汁藕的攤位前,我隻需要深深吸一口氣,就覺得吃到了,嘴裡一股香甜的氣息。
買了藕的人喃喃自語:“今天你這個藕怎麼一點都不甜?”
賣藕的也奇怪:“怎麼會?”他嘗嘗鍋裡,又拿給買藕的人嘗:“你嘗嘗,我鍋裡的很甜啊!”
我笑著走開,對不起,我惡作劇了。
我一個人在路上逛了大半夜,當回到酒店門口的時候,蔡助理拿著傘正在門口四處找我呢。
“惠小姐,惠小姐?”他貓著腰,舉著傘,活像在找走丟的狗。
我一路小跑,然後跳進了他手裡的傘中,估計他感覺到重了下,我又在傘裡跳了跳,他感覺到了,便心滿意足地拿著傘走到正在酒店門口和客人們攀談的邱立身邊。
我承認,邱立做鬼的時候很帥。
但是,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時候,有種更加自信和朝氣的感覺,他站在人群中都是自帶光圈的,仿佛頭頂上有一束光在向他照射下來。
我喜歡看這個樣子的邱立,我喜歡他朝氣蓬勃的樣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一直這樣。
這時,蔡助理打開傘罩在了邱立的頭上:“六少,下雪了,打傘吧!”
傘剛剛打開,邱立的手還沒有握到傘柄的時候,我便覺得渾身滾熱,要下油鍋的感覺。
本能地就往雪地裡跳,我從傘上掙脫下來,頓時舒服多了。
怎麼了?什麼情況?
我調整呼吸,助跑了一小截,然後又重新往傘上跳過去。
我順利跳上去,但是這一次身體剛剛接觸到傘布,仿佛傘上有電一般,我被電打到,渾身一震便又從傘上落在雪地裡。
這一次,身體有點疼了,活像觸了電一樣,覺得頭發都燒焦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大聲喊邱立的名字,他似乎聽不到我,我看看自己的身體,已經淡的不能再淡了。
我不跳上傘了,我慢慢向邱立走過去,但是我發現,我離他還有好一段距離的時候,我的身體就燙的要融化掉了。
為什麼,我不能接觸邱立了?
我有點害怕,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早上我還明明能夠接近他的,他還摸我的腦袋,說我笨得要死,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我腦子的確不太靈光,實在分析不出這到底怎麼回事。
邱立已經打著傘走下了台階,我聽到他在問蔡助理:“小敏在傘裡吧?”
“是,剛才惠小姐跳上來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上了車,從我麵前開走。
我在雪地裡坐了一會,等到身上涼透才起身。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反正邱立的家我又不是不認識,我再自己走回去好了,反正我現在是個鬼,走路對我來說不算個事。
我飄飄蕩蕩,邱立的車剛剛到家門口,我也到了。
剛好看到邱立從車上下來,一邊下車一邊打電話。
我高興地迎上去,還差十來米的時候,強烈的氣場就將我和他隔開。
我這才看到,他的身邊竟然有一個黃色的光圈。
我竟然靠近不了邱立了。
我不敢往前多走一步,因為我的身體越來越淡,感覺風一吹來就要散開了。
我隻能站在門外看著他進門,蔡助理幫著收了傘然後一起進了屋。
屋裡的燈亮了,邱立正在廚房裡拿飲料喝,他做鬼時就愛喝冰水,現在活過來了還在喝冰水。
他的側影在窗戶上投下一個完美的剪影,完美到我想哭泣。
一個影子對曾經是鬼魂的人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變成了人,意味著他能從鏡子裡看到自己。
做鬼做久了,再做回人是幸福的。
而我剛做鬼,會感到新奇,但是很快就會覺得無窮無儘的孤獨。
我隻能在屋外十幾米的地方徘徊,過了一會蔡助理從房裡出來,開著車走了。
樓下的燈熄滅了,但那個黃色的光圈仍然存在,我仍然靠近不了邱立。
而且,我很快就發現,我不但不能靠近他了,就連方圓十裡的地方都不能待,我渾身炙熱,仿佛置身於烤箱之中,熱的難受。
我逃離了邱立的彆墅,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反正逃的越遠越好。
我跑著跑著,身體上的炙熱感漸漸消失了,然後就是通體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