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地抓住地上的草。
她恨我嗎?
“禮琪,你不要逼我!”
禮琪仍然拉住洪峰遠離梁文誌,洪峰大怒吼著禮琪。
“帶他去醫院,我可以既往不咎。”
曾悠悠對我說道,聲音還帶著骨頭“咯咯咯”的響聲,下一秒,曾悠悠消失在了我麵前,出現在了梁文誌麵前,一隻手緊緊地掐住他的脖子。
洪峰正準備將禮琪踹開,禮琪這時卻放下了洪峰的腳,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此時的傾盆大雨已經變成毛毛細雨。
洪峰舉起準備打曾悠悠的手突然放了下來。
我沒準備繼續看這場瘋狂血腥的鬨劇,也沒有去想“曾悠悠說的既往不咎”,而是看著梁文誌,思考著怎麼把他弄回去。
畢竟他上半身都是傷,要是沒弄好,可能還會雪上加霜。
禮琪看不見曾悠悠,不知道洪峰正在身臨險境,坐在地上哭著潑灑著,“洪峰,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啊?”
“你說話啊。”禮琪撕心裂肺地大聲喊著,語氣卻有些委屈,“先是楊馨穎,接著又是曾悠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楊馨穎?!
我的馨穎姐姐就是叫楊馨穎!
我看向他們。
難道他們之間和馨穎姐姐有什麼故事?馨穎姐姐的失蹤會不會也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我的視線不經意停留在了洪峰身上,雖然他臉上沒有臉紅憋氣什麼的,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要是再不反抗就真的撐不下去了。
“我不愛你!”洪峰突然好像發狂似的拽起曾悠悠,然後將曾悠悠甩了出去,手指甲扯斷了頭發,狠狠地在她臉上抓了兩條痕跡。
曾悠悠被甩出了幾米,趴在地上,臉上兩道深深的抓痕冒著乳白色氣體,和她身上越來越重的黑色霧氣相比起來,很是明顯。
洪峰雙手撐著地,彈了起來,像是地上有彈簧似的,他背對著禮琪,我看見了他眼睛流出了豆大的淚珠,大聲說道,“禮琪,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你聽清楚了,我和你在一起隻是玩玩,我愛的是楊馨穎!”
“啊——”禮琪大聲尖叫著,抓狂地抓住頭發,哭著大聲喊道,聲音尖銳,“洪峰,你有種再說一遍!”
曾悠悠的身體開始顯得有些虛無,她捂了捂臉,一下子出現在了梁文誌旁邊,她趴著地上,摸了摸他的臉,豆大的眼淚從她蒼白的臉上滑下,帶著哭聲,哽咽地說道,眼睛期望地看著我,“惠月,我求求你,不能讓他死……他不能死……”
他昂起頭,麵對著天空,“禮琪,你給老子聽清楚了,老子不愛你!我洪峰永遠都不會愛你!”
“……”
禮琪愣住了,一動不動地,木訥地看著洪峰。
一隻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抬頭看向曾悠悠,隻見她的身體已經虛無地可以看見她後麵的東西了,蒼白的臉上那白蒼蒼的眼睛出現了些紅色,淚珠從她的眼睛流出來,她懇求著我道,“一定要救他,求你了。”
我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似乎充滿了絕望和痛苦。她那樣低聲下氣的聲音,讓我感覺到慌亂,她就像把我當成了一顆救命稻草,緊緊地握住,即使我並不靠譜,她卻還是在我身上賭了賭。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鬼並不可怕。
“不要告訴他我走了……”搭在我手上的手和她的身體一起漸漸消失,變成一抹淡淡的乳白色霧氣,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對著空氣點了點頭,突然有些傷感,“鬼就這麼弱嗎?”
“她還剛死,什麼修為都沒有,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手無寸鐵之力。”那個聲音答道,“洪峰也不過如此。”
我緩緩地將手伸向梁文誌的脖子上,卻感覺不到他有任何溫度,實際上,任何東西我都感覺不到溫度。
我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很微弱,弱到近似沒有。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沾上了些泥巴,嘴唇紫白紫白的,眉頭緊緊皺著,雙手還在握著拳頭,緊緊地抓住了地上矮矮的小草。
曾悠悠可以為了他出賣自己的肉體,寧死都要保護他,還為了他那樣低聲下氣地求我,而梁文誌也是真的愛曾悠悠的。
我想,即使梁文誌真的死了,他也應該不會後悔,因為他愛她。
我拉起他的手,正準備閉上眼睛來一次瞬間移動,將梁文誌帶進房間給他處理一下,一道尖銳的聲音突然叫了起來,弄得我猛地一回頭,“洪峰!”
隻見禮琪將手伸入胸口,從裡麵拿出兩包東西,從草坪上站了起來,看著背對著她的洪峰,“你再說一遍!”
禮琪和洪峰的突然安靜,讓我似乎都忘記了他們還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