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二殿下,下官身為您的狗腿子,這點覺悟還是有的。既然您已經吩咐下來,沒必要去招惹肅王這一位單槍匹馬的瘋狗,下官怎麼可能會犯這糊塗呢。”李冠陪著笑臉忙說道。
二皇子耷拉著的眼皮猛地抬起,瞪了一眼李冠斥,道:“李冠,你是我一手提拔上去的,有些話我能說,但不代表你也能說。就憑你剛剛這句話,砍了你都不過分。”
李冠臉上的笑意立刻收斂,點頭說道:“是是,殿下教訓的是,是下官一時口無遮攔了。但下官確實並沒有招惹肅王殿下,這其中的原因,下官倒也猜到了幾分,恐怕與肅州的局勢有關。”
這話說的讓二皇子就有些不太明白了,他問道:“你李氏的勢力龐大到已經能影響肅州局勢了?”
雖然這個答案,其實也可以是肯定的。
但李冠怎麼可能敢承認,忙說道:“殿下,這怎麼可能呢!肅州自去年始,便天災人禍不斷,十室九空。日前家中曾傳信,肅王殿下似有意賑災,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肅王就算是有這個心,可府庫空虛,根本無錢糧賑災。”
“怕是因為如此緣故,肅王殿下就盯上了我李家,許是他覺得我李家有些私財可為他所用吧。”
二皇子聽到這一番話,重點卻並沒有放在李家身上。
他緩緩喝著茶,那張圓的如同大餅一樣的臉上透出了一絲玩味的神情,“依你這意思,老七近來是打算改邪歸正,做一個愛民如子的肅王嘍?”
二皇子的這番話,李冠一點也不認同,他很篤定的說道:“殿下,下官以為絕無可能。肅王殿下或許僅是借著這個由頭,向朝廷索要錢糧,也借此掩蓋自己在肅州胡作非為的事實。”
二皇子輕笑,“不管是真是假,我倒是很好奇老七能做出什麼樣的功績來。肅州那個地方太適合養兵馬了,如果我為肅王,必定北連匈奴、西結戎狄,廣開貿易,掙來的錢糧悉數用在兵馬上。隻需假以時日,便可養出一支三十萬的大軍。”
“待朝堂最為混亂之際,揮師東進,一舉蕩平天下,嘖,完美呐!哪像現在縮在這處處勾心鬥角的朝堂上,殺個人都得畏手畏腳的,不開心呐。”
李冠愕然……
他要說的,好像不是這個事吧。
“二殿下說笑了,肅王哪有您這樣的胸襟和氣魄。或許陛下便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讓七殿下之藩賜於肅州的呢。”李冠說道。
二皇子站了起來,“也是,肅州那一塊風水寶地扔給老七,算是白瞎了。不過,我也慶幸肅州被扔給了老七。走吧,隨我入宮覲見,家都被抄了,你們應該找陛下哭,而不是找我哭。”
“下官多謝殿下替我等做主。”李冠忙見禮。
二皇子看了李冠一眼,神色間有些嫌棄,“你也算是跟我有段時間了,怎麼連這點見識都沒有呢,我入宮給母妃請安,你們去找陛下哭。”
李冠:“……”
……
蘭林殿。
孝武皇帝宋景成披散著一頭的白發,斜躺在軟榻上,蘭林殿的主人楚昭儀蹲坐在腳邊,動作輕柔的替皇帝揉著腳踝。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朕可真的看不出來這能是從老七嘴裡說出來的話,文辭斐然呐。”老皇帝看著手上的密信,輕聲念叨了一句。
楚昭儀手上的動作稍微停了下,神色有些幽怨的說道:“可民兒這回還是闖了大禍,李家和老二那邊,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隴西李氏的勢力,妾身也是有所耳聞的,便是說他可以左右整個肅州的局勢,也一點不為過,民兒這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麼就跑去招惹李氏了呢,妾身實在是想不通。”
老皇帝揚了揚手中的密信,“無妨,老七這一次辦事還算不是太糊塗,總算還知道留一個後手,他派人遞上了折子,列了李氏一百零八條罪狀,每一條都足以抄家問罪。”
楚昭儀剛想鬆口氣,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神色猛然間又幽怨了起來,“可假的也難有說服力呐,李氏恐怕不會認。”
老皇帝將那份密信拍在了案上,“真的!”
“一百零八條罪狀,都是真的?陛下這……”楚昭儀雖然些微鬆了口氣,但也有些被嚇到了。
一百零八條罪狀都是真的,那李氏所做的事情,該是怎樣的喪儘天良?
老皇帝扶著楚昭儀的肩膀坐了起來,“朕這天下,就是因為有這些人,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麵。嗬嗬,還讓匈奴入關搶劫,我大周強盛之時,這樣的話誰人敢說一個字?我老了,大周也老了,哎。”
“來人,擺駕未央宮,朕估摸著也該去見見李家人了。”
“臣妾恭送陛下!”楚昭儀一麵見禮,一麵溫柔的喊了一聲。
往外走了兩步的老皇帝,卻忽然間停住了腳步,“秀筠,你說孫氏有沒有李氏有錢?”
楚昭儀被皇帝這話問的有點懵,疑惑不定的說道:“應該……有吧。”
“孫家的罪狀湊個一百零八條,應該也差不多了。老二近來行事無所顧忌,也該敲打敲打了。”老皇帝點點頭,一邊往外走,一邊輕聲念叨道。
楚昭儀的臉色刷的一下一片慘白,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民兒啊,你就不能讓為娘省省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