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在聽到爸爸病重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她雙手的顫抖,我看到了她眼底的擔心,我明白她心底的矛盾與無可奈何。
我知道,那一刻媽媽甚至忘記了替我欣喜懷孕的事情,因為爸爸,一直是媽媽心底深處,最特彆的存在。
“怎麼會腎衰竭呢?”媽媽低喃,是呀,想想半個月前,我還和爸爸一起吃過飯,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我也是一萬個不可信。但那個女人打來電話,聲音裡的脆弱與無助,證明著一切都是真的。
我在醫院隻打了兩個多小時的吊針,而後便出院了。
原本我就沒什麼大礙,隻是因為懷孕,又忙著學校轉讓的事情,有些勞累。而在聽到爸爸病重的消息,一時間無法接受,而暈倒。
所以,出了院,我便帶著媽媽直接上了聖和醫院。爸爸已經辦理了住院。
媽媽不願見到爸爸的老婆,我沒有糾結,讓媽媽在醫院對麵的咖啡廳等我,而後一個人去了爸爸的病房。
“小琴,你來了。”爸爸看到我,一臉的笑容。怎麼看都不像病重的樣子。
“醫生怎麼說?”我走過去,握住爸爸的手。
“沒說什麼,就讓先住院,然後等待合適的腎源。”爸爸說得輕鬆,但爸爸的老婆卻沒有那麼淡定。
“醫生說,已經到了晚期,必須換腎。可腎源……”她的話沒說完,但我明白後麵的意思。
如果我沒有懷孕,我該是爸爸最合適的腎源。這一刻,我沒有接話。
“媽媽也想來看你,但怕不方便。回去,我會告訴她,你的情況。”我換了話題,爸爸聽著,笑著拍著我的手。
“彆擔心,我自己心裡有數。”
和爸爸聊了有半個小時,護士進來,說要做一些檢查。而後爸爸被推出了病房。
就在爸爸離開不到一分鐘,爸爸的老婆便靠近我,一臉淚水地求我,“小琴,阿姨想求你,求你給你爸換一顆腎。”
我心裡冷笑,“阿姨?我想你弄錯了,我從來沒覺得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另外,說到給爸爸換腎,爸爸不是有一對兒女的嗎?”
我不是心狠,更不是沒良心。
剛剛我已經做好了決定,去問問主治醫生,以我目前的情況,是否合適給爸爸換腎。
我不會拿孩子開玩笑,但我也不會對爸爸不管不顧。但這個女人,在求我的一刻,我卻突然覺得心冷。
從我八歲起,我便沒有了父愛。不是爸爸不肯給我,而是我不屑於和爸爸再聯係。
直到我大學畢業,我和爸爸的關係才開始緩解,那時候,我已經不需要父愛了。
也就是說,長期以來,霸占著我的父愛的,是她的那對兒女。可如今,在爸爸需要腎源的時候,她竟然想到的是我,這個曾經記恨著爸爸,記恨著她的這個爸爸的大女兒。
“小琴,你不能這樣。你的弟弟妹妹,他們還小啊。”爸爸的老婆,讓我有些刮目相看,曾經我以為她隻是一個愛著爸爸的女人,如今看來,她對爸爸的愛,也不過如此。
“不好意思,這件事我幫不了。你還是趕緊聯係一下,給爸爸和你的兒女做個配對試試。”我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小琴,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從沒接受過我,但是,我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時候,你媽媽和你爸爸已經離婚了。我從沒有破壞過他們的感情。你不能因為這個,置你爸爸的安危於不顧。你怎麼能這樣狠心呢?”女人的指責,讓我火大。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總覺得如今的自己,敏感的異常,彆人三言兩語的奚落或指責,便會讓我大動肝火。
“我想是你想多了,你和我,不過是這世界上再平常不過的兩個陌生人,我沒什麼理由喜歡你,更沒有理由不喜歡你。至於接受?更是天方夜譚,我為什麼要接受你,你又有什麼原因需要得到我的接受。”我冷冷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