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為自己這一次是真的保不住性命的時候。
隻聽得“砰”地一聲。
是石頭砸中後腦勺的聲音,但砸中的不是我的後腦勺,而是昭昭姨的。
而出手的人,不是彆人,是我的親生父親,陳讓。
他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西裝就來了,全然沒有了平日裡麵西裝革履的那種中年老男人的距離感,一張無比英俊的臉上寫滿了擔憂,那雙眼睛裡麵是屬於一個父親專有的慈愛。
我長這麼大,紀建國是給我過我溫暖的父親,哪怕在知道陳讓跟我有血緣關係之後,我一直固執地覺得,除了紀建國以外,我這輩子不會再認任何人做爹了。
可在看到衛斯陳,也就是陳讓,向我奔過來的那一刻。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忍不住就叫了一聲“爸!”
他應了一聲,神色也有些變了,眼眶微微泛紅,似乎也是情緒上來了。
將我身上的繩索都解開了。
他手裡麵拿著的那塊石頭也直接放了下來。
而也就是在被他背上身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在門口,有兩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西裝革履,麵無表情,看樣子應該是殺手。
“陳先生,我……”
孟凡在後麵叫他的名字。
他停住腳步,並不回頭,隻是冷聲道,“孟凡,我早就跟你說過,紀瑤是我的女兒,我這輩子就這麼個骨血,你動她便是動我的命,你動我的命,我便不會放過你,怎麼都不會!”
他重複著這句話。
一句怎麼都不會,就像是冬日裡麵的暖陽一樣溫暖了我。
我抬起疲憊的眼皮,不住地咳嗽著,這時候並不是訴說父女柔情的最好時機,我比誰都清楚,逃出去是最重要的。
可是,那兩個黑衣的殺手。
萬一,真的殺了她們怎麼辦?
“爸,你能不能留她們一條性命?我求求你,我不是……咳咳,我不是心慈手軟,隻是,我的下半生是要跟霍厲一起過的,您要是真的愛我,您就知道,身後這兩個是霍厲的至親,他無法舍棄她們的。”
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有氣無力地念叨著。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
嗓音裡帶著極少聽聞的啞,“好,你說的,爸都聽你的。”
我點了點頭,鼻頭一酸,眼淚再度落了下來。
陳讓將我就這樣背了出去,我躺在他的懷裡麵,他安撫一樣地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四十多歲的一個老男人,事業有成,心狠手辣,在外麵是個人見人怕的狠角色,此時此刻,難以想象,他竟然在我的半睡半醒的時候給我唱《外婆橋》。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那是我媽之前經常給我唱的歌。
我在迷迷糊糊之間還聽到他摸著我的頭發,碎碎念叨著,“瑤瑤啊,我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你媽媽年輕的時候一樣,爸爸先前把路給走錯了,走死了,如今你媽媽再也不願意給我一個家了,我也再找不到回家的路,爸爸希望你好啊,希望你好。”
我也不知道是我的幻覺還是錯聽。
在他說這樣一大串話的時候,我竟然恍惚間覺得他的聲音裡麵帶了一絲的哭腔和哽咽。
“瑤瑤,爸還是怕啊,怕之後你的日子過不好,怕你所托非人啊,瑤瑤,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昏昏沉沉地聽著。
迷迷糊糊之間是想要告訴他,我一定會幸福的,可是肺部的異物感和今天的驚嚇讓我整個人都陷入了根本動彈不得的昏沉裡。
我想要回答他,卻又不能夠,便隻能夠就這樣睡著,睡著。
……
我睡了很久,很久。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霍家了。
陳讓不在我的身邊,他將他母親,也是我奶奶送給他的一個翡翠手鐲放在了我的床頭,並且托念一來照看我。
我覺得我睡的真的是太久了。
久到一覺醒來,這霍家竟然已經變天了。
念一手裡麵捧著一塊生日蛋糕,滿是喜色地看著我,“瑤瑤,你現在可好了,我告訴你,你才昨天發生了什麼,在白水巷好大的火啊,霍老爺子早就知道會有兄弟相殘的一幕,在九點多的時候就帶人去那裡堵住了,他料定霍俊彥會對你家霍厲有不軌的心,結果去了,果真是這樣,他帶了幾個殺手跟霍厲打鬥,剛巧那個巷子裡麵的房子都被燒了,這下認證物證俱在,霍老爺子給他定了一個謀害弟弟的罪名,讓他帶著他的手下出不夜城反省去了,現在啊,整個霍家都已經是你家霍厲當家了。”
她樂嗬樂嗬的笑著。
將手裡麵的蛋糕給放在了桌子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