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粒諾到底是個小丫頭,彆看她平時囂張跋扈的很,那都是紙老虎,真正遇見強勢的人,她就嚇得哇一聲哭了起來。她哭起來格外誇張,聲音響亮而細長,驚到客廳裡的三個人都愣了一瞬。
“放開我,我不去,我不去。”
曾倩怡畢竟是個大人,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陳粒諾的手,她根本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由不得你,上次砸我家玻璃,算你運氣好,沒被我逮住,這次砸了花瓶還這麼囂張,我一定要給你點顏色看看。今天我就替你爸媽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是尊重長輩。”
“我沒爸媽,你不需要替她們教訓我。你放開我,老女人,死婆娘。”
陳粒諾打不過曾倩怡就開始罵臟話。宋羨知不喜歡陳粒諾罵臟話,但她一個小姑娘,本來就不是曾倩怡的對手,難不成他一個大男人還幫著曾倩怡去欺負她不成。
“媽,你彆這樣,”宋羨知上去拉扯,他的本意是想讓兩個女人不要打了。而他這麼一扯,曾倩怡就更生氣,她推了兒子一把,罵他,“沒出息,為 一個女生來跟媽媽動手。白養你了我。”
曾倩怡這一推用儘了十成的力氣,她本來就是個暴脾氣,性子又急,常常是發起火來就不管不顧了。哪成想,宋羨知的腿本來就好剛,客廳裡又很混亂,他被曾倩怡一推就撞到了牆上,腳一歪就朝地上倒下去。高丞看見宋羨知直直地倒在了那一堆碎瓷片上,大驚之下,叫了一聲,“小心。”
宋羨知倒在地上,隻覺得全身哪兒哪兒都疼。他想叫,想說話,想站起來,但腦子裡的這一部分功能似乎停止了運轉。
高丞跑過去,抓起宋羨知的手,隻見一塊巴掌大的碎瓷片正插在他手心裡麵,隻是短短的那麼幾秒鐘,噴薄而出的鮮紅血液就染紅了他的手心,還有血從他顫抖的手指之間的縫隙中一滴一滴不間斷地滴在地板磚上。
“阿姨,有毛巾嗎?快去拿根毛巾,宋羨知傷到動腦了。”高丞跑過去,一把按住了宋羨知的手,他的手腕上也被割開了一道口子,血正從大動脈裡麵往外冒,像噴泉一樣洶湧。
宋羨知眼前慢慢變模糊,隻覺得天旋地轉,仿佛有無數張臉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他想開口叫住她們,卻始終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後他感覺自己被丟進了冰冷的海水,沉重的身體不斷下墜下墜,最終沉入了永久的黑暗。
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看見坐在河邊的夏沐和高丞。他們擁抱在一起,她們接吻,然後相互依偎靠在一起。夕陽在她們對麵的山頂上逐漸沉沒,金黃色的晚霞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宋羨知醒來,發現自己又躺在了病床了。這個寒假還是衰啊,眼看就要過年了,自己這舊傷沒好新傷又來,又不是本命年,怎麼那麼衰呢?
曾倩怡看見兒子醒了,心裡一股懊惱,她伸手探了探兒子的額頭,還好,不燒了。兩小時前,剛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高燒三十九度二。嚇得她頓時就哭了起來。想他上次發燒還是13歲的時候,隨著慢慢長大,他身體變好了,也就很少跑醫院了。
“媽,你怎麼哭了?”宋羨知從床上坐了起來。曾倩怡按住兒子,“彆動,你失血過多,身體還很虛弱。躺著,彆亂動。”
宋羨知這才覺察到自己手上包紮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紗布,手指一動還有輕微的疼痛感傳過來。
“彆亂動,”曾倩怡按住兒子的手,“我讓醫生給你上了無痛的藥。過兩天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