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懷孕(2 / 2)

我奶奶是十裡八鄉有名的‘道門行家’,也就是俗話裡的‘神婆’,能掐會算,能預知自己幾時撒手人寰也不誇張,她這方麵的本事,我是真真切切見識過的。就算沒有這些加持,正常老人瀕臨死亡時,也會有所感覺。

我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感覺天都要塌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會的,奶奶您身體好著呢!”

她笑著微微搖頭:“都是命啊,十八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明兒個,你就十八歲了。不必難過,人都有生老病死,能伴你一路,是我的福氣。”

這話怎麼聽怎麼怪異,難道奶奶真的到了彌留之際在說胡話了?跟晚輩怎麼能說是她的福氣呢?

她視線落在了我左眼上,表情有些怪誕,不知是個遺憾的意思,還是什麼。

我打小左眼就被一塊紅色胎記包裹著,胎記圍繞著整個左眼,襯托得我左眼眼白都泛紅,不光醜還駭人。

良久之後,奶奶才緩緩說道:“彆嫌它醜,這是你的命,我不在了以後,每日的護身符記得自己畫,萬萬不可忘。”

奶奶說的護身符是跟她一樣伴隨了我過去整整十八年的,每日她都會在夜裡十二點之前畫好新的符紙,讓我第二天隨身佩戴,還有不可丟失、沾水等禁忌,十八年裡一天不落,皆是如此。

我在外地上學的時候,她也會每天打電話提醒我畫符。

我不知道其中緣由,隻知道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把符紙泡了水,結果莫名的生了場大病,差點把腦子燒壞,對那件事的記憶我也很模糊,隻記得大概是這樣。

奶奶說我撞到了邪祟,那次前後躺了得有半個月,難受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從此再也沒敢胡來。

我不想聽奶奶說這些類似於遺言的話,她或許不能理解我此刻的絕望,我現在連我懷孕的事兒都不敢告訴她,唯恐她氣得直接一口氣上不來。我也慶幸她沒掐算到這檔子事兒,她現在的狀態,怕是也無法掐算了……

我眼淚剛要掉下來,奶奶突然中氣十足的嗬斥了一聲:“不許哭!老閆家的女兒,沒有眼淚!”

我姓閆,叫閆音晚。

小時候我問奶奶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她把我抱在懷裡滿目慈愛的對我說,這名字沒啥特彆的含義,是我生下來出聲兒遲的意思,打小我都不怎麼愛哭……往日種種曆曆在目,卻無法抓住,隻能漸行漸遠。

我生生把眼淚憋住,憋得很痛苦,眼前一片沉甸甸的水霧,看不清旁物。

她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支晶瑩剔透的白玉簪來放到我手裡,我隻覺得掌心裡一涼,那玉簪上刻著卷雲紋,沒彆的裝飾,卻極好看。

她說:“以後遇到性命攸關的時刻,就拿這白玉簪自保,以血為引,方能生效,它會護你周全。”

說完,奶奶又閉上了眼睛,乾巴巴的唇角微微上翹,仿佛在回味過往歲月裡的美好。

我不忍打攪,隨手把玉簪放進兜裡,靜靜的在一旁掛著眼淚守著她,生怕她突然斷了氣。

到了夜裡,奶奶像是睡了一覺醒來,迷蒙的對我說道:“去睡吧丫頭,我天亮前才會斷氣,不會夜裡死了叫你害怕,十八年……得一刻時辰都不差……”

我當然知道,我是清晨五點一刻出生的,奶奶告訴過我,所以我生日時,就是奶奶的死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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