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許久以後,競還是會動不動地探過頭來問我:“你哪天會不會無情地把我拋棄?”
我無法回答,以前覺得我就是為愛情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沒有愛情,我的生命就失去了意義,可是從風昌星轟轟烈烈的愛情經曆中,我窺見自己的愛是那麼的渺小。愛念女神的愛也許我們無法堪比,總覺得那是神,本應該比我們高尚很多,但是,風昌星他們是和我一樣,平平凡凡的人,卻甘願為自己平平凡凡愛情守護到底。
這是一個愛情泛濫的時代,每個人都能擁有愛,可是卻很少有人覺得你正在愛,愛你自己,愛另一半,更多的是,化為生活瑣碎的甚至連愛情的感覺都找不到的愛情,心裡也總是在羨慕旁邊走過的那一對對恩愛的戀人,即便自己手裡已經牽著一雙手,可是,你從沒感覺到愛情來過。
那晚風昌星對著鏡子裡三聲冷笑,沉默半天,終於看見眼角的淚水,滑過臉頰直接滴在心口,冰凍了整顆心。
看著手上的戒指,他不禁嘴角上揚嘲笑自己,笑自己的傻,怎麼會把兒時的一句過家家的話當真?還苦苦尋她整整十六年,夜夜夢她,日日思她,結果換來的是一句委屈;笑自己愛錯人,兒時因為和她分離而得下自閉症,不敢再與誰玩得很好,他怕再有一個人突然離開,他害怕這中失去的感覺。
思念是一種疼痛,它痛在心裡,疼在胸口,說不出道不明,怎一個相思了得,可他卻相思了十六年。這十六年裡,他沒有過童年的歡笑,沒有少年的真性情,甚至回想過去,除了思念的痛之外,他再也想不起任何的記憶,仿佛這十六年,他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日日夜夜在想著心怡,時時刻刻都想要去尋找她。
他打開窗戶,把戒指從高空中丟下,他覺得這是一種恥辱,因為他省吃儉用,攢了三年才買了這枚戒指。
窗外是一片後花園,參天大樹已覆蓋到他家樓頂。以前他很喜歡透過窗外盯著那一片綠看半天,特彆是春天,剛冒出新芽,他就會綁一個許願標簽丟到樹梢上,一年之計在於春,他覺得這個一個年頭的開始,也是他從新打起精神尋找心怡的開始。可是每年的冬天,他看著春天時綁在樹梢上的許願標簽在寒風中瑟瑟搖晃,他都會哭,因為又一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找到兒時的那個女孩。
每到冬天的夜晚他都會哭著對自己說:“放棄吧,這樣隻是白白浪費時間。”
可是到了第二天,太陽從山的那頭露出臉來的時候,他又打起精神對著自己說:“不能放棄,她還在這個地球的某個角落等著自己呢。”
就這樣,小小的心裝著一個大大的夢,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找就是十六年。
可是……十六年找到又能怎樣?還不是全是自己一廂情願,彆人完全不放在心裡。
三年過去了,已經成為一名優秀的內科醫生的風昌星,依舊單身,他是醫院裡最帥氣的醫生,成天被一群女醫生、女護士圍著團團轉,可是他依舊忘不了那個深深傷過他的心的心怡。
這一天,他在值班,突然一位護士急衝衝跑來跟他說有一位病人心肌梗塞,需要馬上急救。
雖然已經是半夜,他依舊精神飽滿地去準備手術。
額,是阿姨。
風昌星整個人都驚呆了,阿姨臉上蒼白,可以心肌絞痛是多麼折磨她,本來就比其他女性更顯老的她,顯得更加滄桑,病弱。
他往四周看了看,卻隻有他從沒謀過麵的叔叔,未見心怡出現。
他趕緊叫護士把阿姨推入病房,阿姨已經進入昏迷的狀態。
一個小時過去了,風昌星滿臉的汗,護士幫他擦了又擦,而且頻率越來越繁複。他這是與死神搶時間,阿姨已經危及生命,雖然她的女兒傷害了他,可是在他的心裡這位阿姨,還是那位幫他趕走欺負他的孩子,給他做好吃的東西的好阿姨。
一刀一針,經過兩個小時的搶救,終於把阿姨救活。不過這隻是現在挽回了一條生命,病情已經轉移到了心臟,阿姨所剩時日已經不多了。
風昌星每天一有空就跑去看阿姨,還交代護士要多加注意阿姨的病情,隨時通知他。他看著滿身都擦滿管子的阿姨,即便自己在醫院見慣了生老病死,看到阿姨這樣子,心裡難免不觸痛。
叔叔每日每夜都來照顧阿姨,風昌星覺得很奇怪,阿姨都病成這樣了,怎麼就不見心怡來看她呢?難不成是嫁到國外去,叔叔他們不願讓女兒知道?風昌星左思右想,終於開口問叔叔。
隻見叔叔的雙眼驀地紅了,沉默許久,隻看見一滴滴眼淚默聲無息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