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裡的夜,著實讓人害怕,聲聲狼嚎,不知其方位,左耳聽像是在左邊的沙丘上,轉頭去看,卻聽見右邊的沙丘上也有狼嚎聲。
害怕之餘,卻毫無對策,大家隻好升起一堆火,緊緊挨在一起。
“哎,小重。”
本來是在紅數附近的小重走到風昌星的旁邊坐下,我本想叫小重可以坐在那邊的,沒想到被這麼一叫,反而使小重和紅數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沒事,我坐在這裡就行了。”小重勉強咧開嘴,苦澀地笑笑。
風昌星一把搭過小重的肩,把小重弱小的身體擁在懷裡,壞壞地笑:“在我這裡好,我能保護她。”
小重一驚,兩眼瞪得大大的,看著風昌星發怔。
風昌星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能引起小重這麼大的反應,他看著小重盯著自己看的眼神,臉色露出尷尬。
良久,反應過來的小重掙脫風昌星的懷抱,跑了出去。風昌星喊道:“小重。”隨即就站起來,要跟她而去。
“風昌星。”我叫住他,“你呆著吧,這個時候應該是閨蜜出馬才對。”
“可是……”
紅數打斷風昌星:“你給我呆在這,依迷,你去看看,彆讓她跑太遠,注意安全。”
我點點頭就跑出去,聽見背後,啪的一聲,有人滾在地上,隨即響起紅數故意壓低的聲音:“你彆再戲弄小重,把妹也要看看什麼妹子。”
黑色的夜,總是容易喚起深藏在心底的悲傷,偌大的沙漠,小重弱小的身體,縮成一團,好像要被沙漠吞沒。
一聲聲抽泣傳入心扉,她雙手抱膝,坐在沙丘上,看著她淒涼的背心,心裡很疼。
有人不是說,傷了痛了,蹲下來抱一下自己,小重現在的你,如此緊緊地抱住自己,心裡到底有痛?為何就不能讓我來為你分擔一些,你總是整天為我擔心受怕,可是,卻總是把傷痛藏在心底,自己一個人躲在黑暗裡慢慢品嘗,你這樣會不會累呢?
累了,可以不要那麼堅強,可以不要那麼勇敢,還有我啊。
“嘿。”我坐在小重的身邊,她立即伸手去擦眼淚,努力地揚起嘴角:“嘿。”
我伸出手:“你好,我叫依迷,是這裡的一粒小沙子,很高興認識你哦。”
小重看著我抿著嘴說話,故意裝作陰陽怪氣的聲音,咯咯地笑著,伸出手來,和我握手,我繼續:“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你可以說給我聽,想哭就哭出來吧。”
她敏感地神經,讓她立即收起了笑容。
我把臉湊到她的麵前,伸出舌頭,雙手撐開眼睛,朝她做了一個鬼臉:“那我就向上帝爺爺先借一張嘴吧,告訴你哦,我是一粒沙子,一陣風就可以把我吹得很遠很遠,它把我從父母的身邊吹離。
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幾乎每天都在更換,駐留多久,自己完全做不了主,漂流的時間長了,漸漸地總以為自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可是有些東西即便每天都在重複,還是無法習慣,我還是沒有辦法習慣漂流的生活。
雖然,一路上隻有我一個人,但……”
小重終於徹底崩潰,開始嗚嗚哭出聲來。
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哭,平常大大咧咧,幫我和彆人打架、吵鬨保鏢似的小重,哭起來是那麼無助,那麼傷心,原來再怎麼堅強、再怎麼要強的女生,也有脆弱的一麵,她也是需要有一個肩膀依靠。
“你知道嗎?”小重靠在我小小的肩膀上,眼睛盯著星空,星星在她黑色的眼球裡閃閃發光,“小時候家裡窮,要不是奶奶一再的堅持,爸爸就把我送人,從小我就爭著乾活,一邊上學,一邊工作,就是怕自己成為家人的包袱,我怕他們會把我送掉。
記得有一次,我在路邊看見一隻小公仔,好喜歡哦,終於我在一次考試中拿了第一,就開口向家裡要,可是,我卻被惡打了一頓,他們說我不懂事,說那些東西不屬於我,我沒有資格擁有那些,那些都是有錢人的小孩,才應該擁有的。
從那以後,對於我喜歡的東西,我都失去了擁有的勇氣。
那不過是一個一塊錢都不到的小公仔,又更何況是所有女生都喜歡的紅數呢?他是那麼的耀眼,就像是天上的星星,看在眼裡,放在心上,卻永遠都夠不著。”
這個整天喜歡冒險的女生,被我們叫成“大膽女王”的女生,麵對自己喜歡的人,連表達的勇氣都沒有,麵對自己的幸福,連爭取的勇氣都沒有。
“走。”我拉起小重,往後走。
她掙脫我的手,站在遠處不動:“乾嘛啦?”
我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推她走:“帶你去跟紅數說你喜歡他啊。”
小重吸了幾下鼻子,眼淚卻不停地從眼角滾落下來:“我不要,都說了,我不配擁有他。”
我恨恨道:“你又不是衣服,你怎麼知道自己配不配,就算是,也要人家穿上了,才知道配不配啊?”
說著,我就拉著小重的手,向紅數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