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入了一間不規則實驗室。
弧形的天花板,沒有燈管等照明物,但通室空明,像是自然亮光!
靠著四周的牆壁緊密排列著大小不一的圓柱形透明容器,裡麵用黃的、綠的、紅的、青的液體浸泡著各種各樣的動物屍體,有地球上的,也有地球上沒有見過的物種。
幾個半截子在裡麵忙碌著,不時從外麵的半截子手中接過新鮮的屍體投進溶液中。有的動物估計是剛扔進去不多久的,還沒斷氣在溶液中抽搐著。有的屍體早已泡得浮腫潰爛,被剝掉的皮膚就圍繞著主體浮動,液體早已渾濁不堪。
讓我最心驚膽戰的不是這裡繁多的種類,而是中間那個最大的容器,那個裝過競的容器。容器裡浸泡著一具血肉模糊的男屍,全身的皮膚不知道被剝到哪去了,隻剩下一身散碎的經絡和爛肉漂浮著,液體已經渾黃。
我怔怔地看著這慘烈的一幕,如果那天競沒救出來的話,裡麵的那具男屍就是競無疑了。
這群小兔崽子太可惡了!
實驗室正中間還擺放著一個大型的鋼材桌,具體用途還不得而知,看構造像極了醫院的手術台,或者說,是醫科大學裡的解剖台!
除此之外,空蕩蕩的,再無彆的陳列物。
我轉頭看著競,他的目光直直的釘在那具男屍上,我輕喚了一聲,他沒有回答。他眼睛一動不動的,經驗告訴我,他在思考著什麼。是啊,我也該思考一下,這些半截子扒了人皮要做什麼用途?
正想著,正中的大容器轉了過去,一扇門無聲無息地被打開了。
門口出現一個魁梧的少年,低著頭,20歲左右的年齡,很有紳士的範:穿著熨平的黑色西服,搭配筆直的黑色長褲,腳上蹬一雙擦得油光發亮的黑色皮鞋,他捋了捋胸前紅色的領帶,顫巍巍地邁進了門內。
還沒看到他的臉,光看他走路的姿勢,即便是個帥哥也該大打折扣了,果不其然!
是時下流行的發型,染著棕紅的顏色。他微揚起頭,劉海遮著眼睛,鼻子倒是精致,隻是小臉異常慘白,毫無半點血色,嘴唇上卻紅得鮮豔,像是愛美的女子含著胭脂,與紅領帶相呼應。
駐守在實驗室內的半截子們見了,一窩蜂圍了上去,分散在少年四周亂舞亂叫,像是在開慶功宴。
我被這鬨哄哄的一幕搞得稀裡糊塗的,它們不是很討厭人類,討厭得要剝了人類的皮麼?為什麼會這麼喜歡眼前的這個少年?
少年抽出插在褲袋的雙手,也是毫無血色的一雙纖手。他撥開圍繞的半截子們,抬起頭看了眼我們的方向,我嚇了一跳。
這個“驚嚇”包含兩層含義,其中有被發現的驚嚇,還有一層是被他的眼神嚇的。沒有眼睛,隻有一個空洞洞黑乎乎的眼窩子,他就是用這眼窩謬了我們一眼。
他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去,低下了頭顱,手又插回褲袋。仿似這是他的招牌動作般。
哪有正常人會以垂頭盯著地板為招牌動作的。要說有,我也隻聽說過一個,可人家低頭是為了撿零錢,這個少年低頭是為了扮酷?
一片嘈雜聲中又有一道門無聲打開,來者正是剛才在大屏幕前指指點點的半截子們的頭。
室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半截子們都以他們自認為最恭敬的姿勢歡迎頭兒的到來。
頭兒胸中的白鏡明滅得厲害,嘴巴翕動的頻率也很高,一大串“依依呀呀”的聲音從他嘴巴跑了出來。
“它在說什麼?”我用手肘捅了捅競。
競緊緊握住我的手,通過手指相觸,我居然和他心意相通,自然耳朵也相通了。
我能聽懂半截子們的語言了!
競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有這樣直截了當又不費事的翻譯方法呢!
隻聽得頭兒激動地說:“不要再鬨了,都給我回去工作,還有你們!”
它指著少年,我愣了一下,你們?
“你們也都給我滾回自己的崗位去。再讓我發現一次,就把你們永遠扔在地球當人類!”
撇下這幾句話,它氣鼓鼓地走了,身後的門隨即關閉,完全看不出那是牆壁還是門。
留下來的小半截子們麵麵相覷了一陣,就紛紛回到了原來的工作崗位。
我的目光死死地釘在少年身上,按照頭兒的話,這個少年應該隨時會做出點詭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出來才對。
果然!
少年的頭顱更深地埋了下去。他伸出雙手開始解領帶,動作很是笨拙。
照他這個龜速,即使有個女子不在意他的外貌,不在意他的財富背競,願意跟他去賓館開房。以他這樣的速度脫衣服,估計還沒脫一半,女子的性欲就沒了,摔門而出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很有衝上前去幫他扒了的衝動。競回過頭來狠狠瞪了我一眼:“想死?”
我繼續安分下來看他的龜速。
好不容易領帶被扯下來了,手居然在身上亂摸找不到鈕扣。不過可以理解,畢竟人家是沒有眼珠子的。
一顆,兩顆,三顆,幸好他穿著的西服隻有五顆鈕扣。上衣終於解開了。然而真正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