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叔,對不起,我們幫不了你了!
“彆殺我的孩子!”相同的話從兩個不同的地方傳來,一個來自天上,一個來自地下。赫五力頓住了手中下刺的斷箭。
雨止。雲層被撥開,巨人的臉露了出來:“英雄,彆殺我的孩子!”
身旁的泉水“咕咚咕咚”沸騰起來,一個長得跟許德拉極像的女子從冒著蒸汽的泉水中浮了出來。深藍色的眼,翡翠額飾,棕褐色小坎肩,也是一頭銀絲,一條銀尾。
至此,他們一家算團圓了。
地上的女子淚眼朦朧地看向她的母親,微弱聲音斷斷續續:“母親,我不應該不聽您的話……”
聽了這句話,我恍然記起阿尼對她說過的那句話:“除了你,沒人殺得了我!”許德拉擅自行動的時候,肯定沒把阿尼的這句話當回事。
愛情是盲目的,愛情的盲目提前扼殺了盲目的愛情,他們的情況大致如此。當然,這隻是個人所思所想罷了。
許德拉的母親沒有回答女兒的話,大概女兒狠狠傷過她的心。她隻慢慢踱到一雙子女身邊,俯下腰肢定定看著,冷豔的麵容毫無表情。而後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的丈夫,目光也是冷冷的。她回轉頭看向揮刀的少年,“放了他們,”語氣也是冷冷的:“我給你你想要的答案!”
我們四個看客直接被當成空氣一樣忽略不計了,自始至終沒人正眼瞧過我們,瞟都沒瞟過一眼也不是沒可能的。我感到很鬱悶、很委屈,怎麼說我們也是受人之托,來這忠人之事的,儘管我們忠得不是很好,我們畢竟耐心把過程“忠”下來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少年愣了一下,就一瞬間的事,他又回複平靜神情,眼睛裡噙滿倔強和果敢。他大概已經做好了應戰這兩個新對手的準備,當然,也可能是六個新對手,包括我們。
這是我見過的最有英氣的少年英雄,此時說他是宙斯的正牌兒子我也會信得服服帖帖的。
“什麼答案?”少年語氣緩和,暗地裡卻握緊了手中的箭。
“你為什麼會來這殺我孩子的答案!”老蛇女說得鏗鏘有力,仿佛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讓人不得不信服。
與她雷厲風行的作風相比,躲在雲層之上隻會哭哭啼啼的巨人大叔,顯得很有一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趣味。
等赫五力知道是希拉故意讓他發瘋毒打自己的妻子,又知道派給他任務的國王是受希拉指使的真相之後,他憤然離開了現場。
“希臘神話中的赫五力完成了國王派給的十二項任務,以此來減除自己毆打妻子的罪孽感,如此看來可能隻是一種假象。就這件事來看,他並沒有完成殺死食人獅和九頭蛇的任務,當然很有可能他也並沒有完成其他的十項。”紅數就是個事後諸葛亮——事前豬一樣!
不過就像紅數侃侃而說的,阿尼沒有死,許德拉也沒有死,他們隻是從此銷聲匿跡了。
危險解除。競將我放了下來,背我那麼久鐵人也該腿軟了。
我一下地就馬不停滴地扶住了競的腰,他沒腿軟我先腿軟了。
競很不可思議地俯視我:“要不要再上來!”
為了不讓我的腿徹底失去行動能力,我婉拒了他的好意。
“要不要我幫你揉揉?”我揮一揮手,挺直了腰板。
目光投向土地上的一對生死戀人,兩個人交頸相擁著已經奄奄一息。像是專程來送死的,冷漠的母親隻是站著看著他們,沒有一點要拖走輸真氣或就地輸真氣的痕跡。
天上的父親急了,扔了兩粒藥丸下來:“快給他們服下,他們快不行了。”
丸子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停在了蛇女的腳邊。蛇女並沒有彎腰拾起來的意思,她抬起高傲的下巴,咬牙切齒地說:“要救你自己來救!”
世上哪有這麼狠心的母親,嚴重鄙視她!
“蛇女,不要鬨了。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不要連累孩子啊!”巨大叔的大餅臉因為著急扭在一起,看著很猙獰。
蛇女口中冷哼一聲:“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們當初跟我一起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也就不會有今天了。”深藍色的眸子裡蒙上黯淡灰色,嘴角更加刻薄。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顯然他們沒有這個意識。冷漠的母親瞬間變成更年期的長舌婦,滔滔不絕把這多年的恩怨糾葛都扯了出來。我突然發現這個女人也很不容易,丈夫拋棄她,孩子忤逆她,一個人守活寡的日子過了300年。這樣孤獨漫長的三百年足夠把一顆柔軟的心磨礪出尖銳的棱角了。
她抱怨完隻是掉了一滴眼淚,沒了下文。
許德拉和阿尼那邊已經沒了動靜。
競突然跑過去撿起地上的兩粒藥丸,我們也快步跟了上去。蛇女才發現我們存在似的,滿不情願地看了我們一眼。小重很想給她做鬼臉的,跑過來之前一直在說到她麵前要如何如何,結果如何了。非等閒之輩,我們惹不起還躲得起。
“孩子們,快給他們服下!”巨人大叔激動地吼了一聲。
我和小重各舀了一捧水,紅數和競把藥塞進他們嘴裡,我們就把水給他們灌進去。幸好他們不吐藥,不然待會要犧牲誰還不知道哩!
阿尼很快從昏迷中脫離,他睜開眼睛的瞬間,我有種被雷到的感覺。那雙略顯憂鬱的眼睛美得無以倫比,天空般純淨的淡藍色,擁有穿透人心的魔力,一下就看進了我的心裡。
他皺著眉自行將刀子從心上拔出來。他鼻尖上頂的小麻子跟著動了一下,看著怪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