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又過了兩三天,我們走出了競口中的石世林。拐過一道彎儘頭出現了一堵紅磚壘成的牆,牆上布滿青苔,手指摁上去有綠色的水滲出。繞了幾圈沒看到傳說中的窟窿,兩米多的牆壁讓我們犯了難,滑腳不說,圍牆上麵還箍有一層生鏽的鐵絲,尖尖的一紮就進肉裡。
“對麵黑乎乎的是什麼東西啊?”小重蹦則跳著往上竄:“我們不會是在私闖民宅吧!”無奈人還是不夠高,看不到。
“荒郊野嶺的,有誰敢把房子建在這,你想多了,”紅數也跟著蹦躂著往裡瞅:“好黑啊,看不見。”他又招呼競:“競,你高點,你來看看!”
競鬆開拉著我的手,斜拉著嘴角移了過去,便向紅數伸出手:“把你背包借我!”
競接過背包之後就跳起來砸鐵絲,一下,兩下,三下,終於擺平了。下來的時候背包底下多了好多個窟窿,小件的物什散了一地。
競嘴巴張的大大地看著居然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估計是看傻眼了。
競一躍攀著牆沿就爬了上去,發揮了腿長的優勢。他讓紅數也上去,那個手勢半含邀請半含挑釁。為什麼男孩子總是這樣,非得時時事事都比一比呢?
紅數見狀把所有的行李都扔了過去,發出幾聲巨響不知道砸到了什麼東西。他再次發揮腿長的優勢一躍而過。
“快過來,這邊很安全!”紅數在牆那邊叫喚。我鬆了一口氣,還好那邊沒牛糞。
輪到我們時小重強烈建議我先上去,她在下麵可以推我一把。正當我奮力要往上縮腳,競突然栽下來像砸保齡球一樣把我和小重砸翻在地,三人疊在一起嗚呼大叫。
“你是怎麼回事啊?”小重一直推搡著我們快起來。
“剛才有東西閃過,我分心了,很抱歉!”競飽含愧疚伸手將我們一個個拉起來。
“誰在那?”紅數在牆那邊叫了一聲。我們屏住呼吸,四周靜悄悄的。
“紅數,你怎麼也跟小女生一樣喜歡一驚一乍的?”競笑著翻了過去幫忙:“哪有什麼鬼影子啊?”
我汗,剛才他自己還不是疑神疑鬼才跌下來的。
小重一直拍著裙子,戰戰兢兢地說:“依迷,裙子可能真的玩完了。”
我“哦”一聲:“就當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吧,反正我們都要死了。”
小重:“啊?”
牆那邊忽然有黃色的光影過來,紅數和競同時叫了聲:“許虹潔?”
顧不上臟我們趕緊貼著牆壁聽動靜。
“怎麼是你們?”一個女孩子熟悉的嗓音,確實是許虹潔的,隻是聲音不像以前那般犀利,帶著些淺淺的哀傷。
我恍然記起那個夢來,拍著牆壁大聲朝他們喊:“離她遠一點,她不是什麼善類!”
水漬不斷地噴濺到我臉上。
“依迷也在?”同樣的嗓音,像在詢問又像在嘲笑。我的眼前浮現出她那張囂張的臉來,心中不免鬱憤難平。
紅數嘿嘿笑了良久,競翻上來接我們。
許虹潔手上端著一截蠟燭,暗紅色的光暈罩在她身上,看清她時我嚇了一大跳。
她挺著個大肚子,整個人瘦骨嶙峋的,仿佛全身的營養像被那個肚子吸光了,在燭光下我們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出她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的臉。
我驚訝地瞅著她說不出話來。
她用深陷在眼窩中的空洞眼睛看著我,聲音在顫抖:“依迷,你還恨我嗎?”
說真的之前是挺恨的,特彆是看到她牽著李竭來向我示威我更是恨得牙癢癢的,恨不能變狗一口給她咬上去,讓她疼、讓她瘋,這樣就不會再出來貽害人間了。如今她以一副如此落魄的方式出現在我麵前,我居然不知該如何恨起,隻輕輕地說了聲:“都是過去的事了!”
小重閒不住了,一把跑到她麵前,咬牙切齒地:“恨、恨你全家,千千萬萬年!”
我趕緊捂住小重的嘴。
許虹潔垂下頭不說話,一縷發絲被蠟燭灼到並順勢舔上她的額頭,她踉蹌一步,蠟燭摔熄在地上。
“你、懷孕了,李竭的?”其實我很想跟她說李竭已經死了。
“不是!”黑暗中爆出她的痛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