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內部傳來許虹潔撕心裂肺的叫喊,紅數和競趕緊從帳篷裡滾出來。一行人衝向許虹潔的寢室。
踢開門時發現許虹潔躺在血泊裡,床斷壓在她身上。
紅數和競衝上去將床搬離開,我和小重則是傻乎乎地站在門外看著這一幕。我實在搞不懂究竟怎麼個睡姿能把床睡斷在自己身上的。
“快來攙人啊,笨蛋!”紅數咬牙支著那張破木床,朝我們直嚷嚷。
剛把許虹潔攙起來,還未站穩她就倒進我懷裡,我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幸好定力足,不然一下去就是三天四條命了。紅色的血透出她米黃色的蓬鬆孕婦裝直染上我的衣褲,她抱著我嗷號大哭起來。
雖然我自己愛哭,但我平生最怕人哭了。彆人一哭我就會手足無措,一手足無措我就會想哭。她沒有給我哭的機會,慘哭幾聲後她自動停止了。我擠著還未出來的眼淚怔怔地看著她繚亂頭發遮擋住一半的臉。
“幫幫我……”她抓著我的肩頭,卯足勁似的攀上我的眼前:“幫幫我!”一滴晶瑩的淚珠滑下,在她布滿血絲的臉上清出一道白色的痕跡來。
紅數和競同時跑過來,一個攙著孕婦,一個扶著我。
“我幫,我幫,我能做到,我一定幫!”我頷首瞧她。
她拂手拭去眼角的淚痕,攢出一個蒼白的笑來:“你一定能做到的!”
我再次頷首應允。
“幫我把腹中的東西拿掉……”
我手顫了一下,嚴重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
她低頭,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臉,淒冷的聲音像從地底下飄出來:“這不是我的孩子,我是被迫的。”
不知是我垂得太下去還是她猛頭抬太高,在她喊出“求求你!”時我的額被她撞了一下接近昏厥。
扶著我的競很體貼地伸手幫我揉額角。許虹潔直接暈死在紅數懷裡,手從我肩上垂了下去,在袖子上蹭出一道殷紅的血痕。
我眨巴眨巴眼睛,難不成她是故意睡在床底下,故意把床弄斷,故意讓自己受傷,故意用這種偏激的方法要把孩子搞掉?天啊,她肚子裡到底是什麼瘮人的玩意兒?
幫不幫?我用征詢的眼光看著競和紅數。
競點了點頭:“她剛好暈倒!”
紅數也點了點頭。
我們集合所有的人力用最快的時間找齊了蠟燭、剪刀、針線、尖刀、化妝棉、酒,鑷子,其中有一半是直接從紅數包裡收刮出來的,他難以置信地搖著頭,我們也跟著難以置信地跟著搖頭,實在非常難以置信。
我們在地下室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麻醉劑,競一甩手:“算了,直接開刀!”
我拿著刀顫顫巍巍地問他:“痛醒了怎麼辦?”
他黑目圓睜:“先綁起來!”
於是我們又在教堂上上下下找繩子,最後在兩個裝糠槽的袋子上割下兩條當麻繩使,紅數使勁拉一拉:“還行,夠堅韌!”
手術開始,操刀醫生是競。我質疑他的技術,並且嚴重懷疑他是不是會紮錯地方。他拍拍胸脯向我們保證:“放心,我對女人的身體還是很有研究的!”被我一頓暴揍。
紅數在一旁協助,當然也包括協助把我們推出門外。
我順著門沿屁股還沒著地,紅數慌慌張張打開門,手上已經沾了淋淋血跡:“快進來幫忙!”他幾乎還沒頓腳又趕了回去。
這兩個家夥居然這麼速度,一瞬間的工夫就把人扛到桌麵上,並且在肚子上割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我睜大眼睛看著競:“你這是乾嘛?”
他答非所問:“這條線割得直嗎?”
“我...!誰剖腹產開刀開到胸上去的,你以為你在解剖啊!”
競“哦”低下頭,很細致地又舉起刀在她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割了個三角形。
我瞪著他:“你乾嘛不畫個圓圈,待會兒直接像掀鍋蓋掀起來。”
他聽言好像真的要這麼乾,我趕緊握住他操刀的手:“紅數,你來!”我扭頭看他:“把你解剖課上學到的都使出來。”
紅數:“……”
紅數一刀下去,許虹潔上半身彈起哀叫一聲又暈了過去。我這才發現他們隻是縛住了兩隻腳。不得已我和小重就一人按住她一隻胳膊,全程跟了下來。
還好社會上有職業道德的醫生,像紅數這種,是占大多數,如果每個都是像競這種庸醫,那我們的平均壽命鐵定達不到60歲。由此看來,這個世界還是充滿希望的。
噴濺出來的血濺向了一旁的競,順著他的白襯衫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紅數嘿嘿笑了兩聲,又下了第二刀,許虹潔又醒了又暈了。
好吧,我收回上上段的話,這個世界是毫無希望的。
“什麼東西出來了?”小重指著肚子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