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傷痛(1 / 2)

艾香趙陽 文沁 8777 字 9個月前

艾香剛一走出屋子,小田和老四已推著車子回來。小田放下車子,看門簾掛起,邊放下門簾邊說:“這麼冷,把門簾掛來起來乾什麼?”

“我讓屋子跑跑煙味,你們給送到家了?”

“送到了,兩步路,離咱們家很近。”小田說。

艾香掃完炕上的瓜子皮,整理好炕,放下枕頭,和衣躺下。

小田喝了一會水,也爬上炕說:“老婆,脫了睡吧,不早了,快十二點了,是不會有人來了,今天晚上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艾香無力的躺在炕上閉著眼睛聽小田喊自己老婆,覺得很彆扭。

“老婆,起來吧,快脫衣服睡吧。”

艾香坐起來皺著眉頭問小田:“誰是你老婆呀?”

“這炕上除了你,還有誰呀?”

“你既然承認我是你老婆,你怎麼能和馮哥說出那種話?”艾香痛苦地問。

“那有啥,開個玩笑有啥哩,你不會連這個話都計較吧?”

“哎,我是人,可不是商品,怎麼能借給他用兩天,你不覺得你們說這種話太傷人了嗎?”淚水悄悄地順著艾香的臉頰流了下來。

“這有什麼?很正常呀,馮哥隻是開個玩笑,又沒有說非要把你借去用兩天。”小田嬉皮笑臉地說。

艾香覺得自己和小田這種人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便不說了。艾香慢慢的解開扣子,脫掉外衣,麵向牆,躺下去,偷偷流淚。

小田趴在艾香耳邊問:“怎麼,還真生氣了?這念書的和沒有念書的人就是不一樣。”

艾香心裡一陣委屈,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啦流下來,抓起枕巾抹著淚說:“你不就念了個高中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還笑話我沒有念書?你比我念的書多,可是你當初是乾什麼去了,第一次見麵我就給你說,我隻讀了個初中,當時李叔也跟你說清楚了,誰也沒有騙你,現在覺得我沒有念書,後悔還來得急。”

小田一陣哈哈大笑著說:“看,想多了不是?這念書的人就是和我這個沒有念書的人不一樣。”

艾香聽著小田的話傻眼了,止住哭聲問:“什麼?你不是給李叔說你是高中畢業嗎?李叔說還見過你的高中畢業證。你怎麼現在說自己沒有念過書?”

“那個高中畢業證,是我84年當兵時,我姑夫給我鬨的假證。我連小學都沒有畢業,隻念了個四年級,上五年級時,就不想上了,整天把書撕著折飛機。”小田得意地嘿嘿笑著說。

艾香一陣傻笑,用手痛苦地抱起枕頭,在小田的身上打了兩下。小田搶過枕頭笑著說:“你聰明的很,還是讓我給騙了。其實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社會上的混混,當初不是我姑夫的話,我現在還在牢房裡……”

艾香聽著小田的話,真的是傻了。坐在炕上一動不動,腦子嗡嗡做響。艾香終於明白自己從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為小田動過心的原因了,因為艾香的心裡一直就有感應,一直覺得小田確確實實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自己最終還是嫁給這樣的人,麵前這個嬉皮笑臉的人,將要和自己過一生……艾香心裡一陣掙紮,眼前頓時金星亂冒,感覺天旋地轉……

小田看艾香很痛苦的樣子,知道自己說多了,忙抓住艾香的手說:“香,你是不是很後悔嫁給我這種人?可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從昨天晚上就成了我的人了。你放心,不管我以前有多壞,從現在開始,我一定要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你是上帝賜給我最好的禮物,我一定要好好珍惜你,現在能找到像你這樣的女人真的不多。不說彆的,就從昨天晚上那個床單就證明了一切,我幾個姑姑都說我不配你,可是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如果我對你不好,我那幾個姑姑都不會放過我。”

艾香淚流滿麵根本不想聽小田說什麼,使勁從小田手裡抽回自己的手,坐在炕上發呆。最後被小田強行拉的躺下又在艾香身上一陣亂摸,一陣亂折騰,折騰夠了,也折騰累了才緊挨著艾香睡著了,艾香起來慢慢地把小田推到他的被窩裡,關掉燈,躺下又胡思亂想著,想著想著,淚水又忍不住滾落下來……

艾香睡到半夜,又讓小田給鬨醒了,覺得渾身發冷,頭痛欲裂,可是小田並沒有放過她。艾香隻好含淚忍著,她再也不想聽小田那句話“我花了那麼多錢把你買回來,我想和你乾什麼,你就得和我乾什麼!”短短兩天時間,艾香不知道小田說過多少次了,小田每說一次,艾香心就像刀割一樣……因此,艾香再沒有反抗,小田便得寸進尺,艾香隻能咬牙忍受著。

天亮,艾香起來洗漱完,準備回廚房幫忙做早餐,剛走到院子沒有幾步,一陣頭昏眼花,暈了過去……一陣冷風吹來,一股臭雞屎味直衝鼻孔。艾香掙紮著,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趴在地上,地上正好有一堆雞屎。艾香艱難地想爬起來,可是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覺得天旋地轉,頭暈得爬不起來。艾香趴在地上心想:誰來扶我一把,我就起來了,這個雞屎味太難聞了。

慢慢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了。隻覺得像駕在一片雲朵上,在天空下漫遊,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她覺著自己的身子輕輕的,蕩著,飛著。她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輕鬆。她那疲憊的心,此時得到了解脫。所以,她興奮的跑了起來,並叫上了自己的同伴。她聽到歡快的,咯咯的笑聲。那是她和同伴們的笑聲。她多想唱歌啊。可是她又覺著自己的嗓子眼讓誰堵住了。啊,是誰把自己的嗓子堵住呢。此時,她又想哭,艾香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樣的人生。在這種感覺裡,她飄蕩著,漫遊著,她好像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山桃剛走出屋子看艾香長長的爬在地上,忙把洗臉盆扔在地上,尖叫著:“哥,快來呀,你看嫂子怎麼啦?怎麼在地上趴著哩?”

山桃跑到艾香跟前,跪在艾香跟前哭:“嫂子,你這是怎麼啦?我哥這畜生,你來兩天就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了?嫂子,快起來吧,地上太涼了,這雞也不是東西,拉的滿院子都是。”山桃邊拉艾香邊哭喊“哥,你快來呀,嫂子的臉色好難看呀,你快起來給嫂子叫喜子哥去。”

山杏也嚇得邊穿著衣服邊往出跑著問:“艾香,你這是怎麼啦?怎麼在地上趴著?什麼時候出來的?趴了多長時間了?”

艾香微睜著眼睛,艱難地說:“我也是剛出來。”

“你這麼早出來乾什麼?”山桃哭著問。

“你哥說讓我必須要比大媽起的早。”

“放屁,他讓你起來,他在乾什麼?”山桃氣呼呼地罵著和山杏把艾香扶進屋子。小田也下地穿著鞋。

“哥,你這個挨千刀的,就沒有一點人性,你看嫂子成了什麼樣子?”

“剛起來還好好的,誰知道她一出去就趴在地上了。”小田笑著說。

“你還有臉笑!”山杏把艾香扶到椅子上坐下,用毛巾給艾香擦著手上的雞屎,擦乾淨還把艾香的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麵聞了聞說:“不臭了,你上去躺一會兒吧。”山杏幫艾香脫掉鞋說:“桃,你把你嫂子的鞋也給擦擦,這雞屎也糊到鞋上了,剛穿的新鞋。艾香,你給姐說,你哪兒不舒服,是不是中邪了?”山杏問著艾香又怒視著小田說:“結婚頭天晚上,我讓你去墳上燒些紙,你就是不聽,你看,艾香一來給致什麼樣子了。”

“一大早,吵吵鬨鬨乾什麼?”小田父親進門問。

“我剛才出來倒洗臉水時,發現我嫂子趴在地上,我拉了半天拉不起來,我大姐來才和我拉起來。”山桃快嘴快舌地說。

“給打的送送,肯定是中邪了。”小田母親也進來說。

“我說那天去給燒些紙,你們都不聽,看,現在怎麼樣?”山杏埋怨著說。

“我沒有事,大概是受涼了,前天晚上回來時就感覺不太對勁。再加上這兩天……”艾香說著,哽咽著說不下去了,淚水撲撲地滾落下來。

“天啦,燒得厲害,八成是受涼了。”山杏手搭在艾香的頭上摸了一下驚叫著說:“快去叫喜子哥來給打一針退燒藥。不要把人給燒壞了。”

“你們先用毛巾給擦擦,在給頭上捂個毛巾。”老四進來說。

“人都燒成這個樣子了,你睡的都不知道?”山杏怒視著小田問。

“知道,我半夜醒來,她說她冷的,我不相信,因她身上很熱,我以為她太興奮了。”小田眉飛色舞地笑著說。

艾香生氣地閉上眼睛,羞的不敢看地上的每一個人,小田父母親聽著小田的話,也不好意思地向門外走去。山桃也不好意思的隨著父母親走了。

山杏生氣地說:“人都燒成這樣了,還能興奮的起來?你們也真是的,都這麼大了,讓我說你們什麼好?艾香,命是自己的,你也不能這樣,懂嗎?什麼東西都要適可而止……”

艾香躺在炕上,淚如雨下,本想解釋一下,張了張嘴又沒有出聲,任山杏桃嘰哩哇啦數落著。

小田被他姐姐數落的也無言以對,紅著臉用毛巾給艾香擦著臉說:“傻瓜,你不舒服也應該給我說一聲吧,你怎麼不吱聲哩?”

艾香一直皺著眉頭,沒有出聲。

喜子來了,放下藥箱,拿出聽診器聽了聽,又拿出溫度計給艾香量了一下體溫,驚叫道:“三十九度多快四十度了。咋能燒成這個樣子?喜子說著忙拿出處方刷刷地開起藥來。

“喜子哥,你看三寶媳婦這是怎麼啦?是不是涼的重了?還是……”山杏問。

喜子又停下來,給艾香把了會脈,翻了翻艾香的眼皮,又讓艾香伸出舌頭看了看,說:“也不是純粹涼的重了,這娃娃心理壓力太大了。三寶,你現在應該把你以前那些臭毛病改改了,是一般人都受不了你那張不把門的嘴!不是哥說你,要學會珍惜,懂嗎?”說著,撕下處方給小田說:“快去買藥吧,你買回來,我看的把液輸上,我還有事哩。”

“那麻煩你在這等一會兒。姐,你快去做飯,讓哥在這裡吃個便飯。”小田接過處方說。

“快去吧,彆廢話了,我去七叔那坐坐。”喜子說著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小田站在地上,一直看著艾香。艾香不明白小田的意思,也看著小田。

“快去呀,還站在這裡乾什麼?”山桃喊著問。

“給錢呀,我總不能剁個手指頭買藥呀?”小田怒睜著眼睛說。

“我走時,我大給我的錢在皮箱側兜裡,你自己去拿吧。”艾香說著扭頭麵向牆,淚如雨下。

“哎,你真不是人,她現在都這樣了,你隻知道錢,錢,錢把你想瘋了。”山杏說著從自己的兜裡掏出錢,摔給小田說:“給,我這有哩,拿去吧,你還是人嗎?你真不是人,老天也不長眼睛,讓艾香嫁給你這種人,哎,真是要命哩。”

“我怎麼啦,我花了那麼多錢,啥還沒有見啥哩就病了,你問過我的感受嗎?”小田邊在皮箱裡取錢邊給山杏說:“你還是把你那個爛錢裝上吧,誰稀罕你那兩個爛錢?這啥還沒有見啥哩,你都向著她說話,我這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嗎?”

“快去吧,喜子哥還有事哩。”山杏催著小田說。

“好,好,緊慢也不在這一會兒,真是要命哩。”小田嘟囔著走了。

艾香傷心地拉下捂在額頭上的毛巾,又捂在嘴上哭了起來。山杏勸了艾香幾句,回廚房做飯去了,留艾香一個人在屋子裡。

艾香看著太陽從窗戶照射進來,照得滿屋子昏黃昏黃的,又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往下沉,沉到一個萬丈深淵,重重地摔在冰涼的石塊上,周圍是一片荒蕪的疊疊重重的大山。艾香像是在萬箭穿心一樣,心口劇烈疼痛,雙手抱在胸前爬在石頭堆裡痛苦地掙紮著,嗓子有乾又啞裡像經過了一場沙塵暴後又烘烤在烈日下,滿頭大汗,想呼喊,可是用儘了周身的力氣,也沒有喊出來。艾香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艾香昏迷中,小田到底把藥買回來了。大夫進來一看說:“怎麼?是不是比剛才燒的更厲害了?臉更紅了。先給打個退燒針再說,這樣燒下去不了得?”

“那你看著辦吧,反證我把藥給你按處方買回來了,死活就看你了。”小田點了根煙吸了一口說。

大夫氣得沒有吭聲,給艾香打了一針退燒藥,又給艾香輸上液體,背起藥箱急匆匆走了。

屋子就剩下小田和艾香兩個人,小田嬉皮笑臉地笑著說:“我用你的錢,給我買了條煙。”

艾香閉上眼睛沒有吭聲,依然感覺自己頭昏昏沉沉的,身子不是自己的,好像在空中飄來飄去,又好像來到了以前曾夢見的那條河。河裡沒有了那條小金魚,而是一條大鯊魚,呲牙咧嘴像艾香遊來。艾香嚇得急忙向後退著,感覺自己身後有氣息,回頭一看,原來是對麵山上的那位王子站在身後笑著看著她。艾香正想著自己得救了,可是那王子又大笑一聲,變得麵目猙獰,露出那顆鋒利的大暴牙說:“哈哈,你今天是逃不了啦,你是我的啦,哈哈……”空曠的山穀中一陣回聲,震耳欲聾,震得艾香雙手捂著耳朵,天旋地轉起來……

“彆動,小心滾針了,又要請喜子哥來紮針。”小田拉著艾香的手說。

艾香睜開眼驚慌的看著小田,才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艾香不想聞小田那個嗆鼻的煙味,便強打精神說:“你去吃飯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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