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公裡之外的《黑雪》片場。
照明燈在地上投出一個昏黃的影子，如月暈一般，靜謐溫柔。
餘熹微站在光暈的邊緣，舉著手機，呆呆不語。
電話那頭，付修源一直在哭。
他似乎極不擅長做這件事，抽泣始終壓在嗓子裡，低低的，像是野獸的哀鳴。
這可是付修源啊。
是淩駕於圈子頂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付修源啊。
誰能想象到，他在這個清冷的淩晨，哭得如此悲傷，泣不成聲？
餘熹微一下子反應過來，忙問：“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這麼傷心？你、你、你別急，好好跟我說。”
付修源的嗚咽逐漸低沉，到消失。
但嗓音還是沙啞的，像是磨砂紙在鹽水裡浸泡過一般。
“我夢見你了。”他說。
“夢見我什麼啦？”
付修源沒回答。
餘熹微知道，肯定是一個很不好的夢。
她依稀記得，付修源曾經提起過，他時不時就會夢到類似平行世界的東西，餘熹微在那個世界裡上演著跟他無關的悲歡離合。
餘熹微沒有告訴他，那都是前一世的事，是真的發生過的。
想必，他今天也一樣夢到那些了吧？
“嗯，那讓我猜猜，”餘熹微語調輕鬆地說，“你是不是夢見我死了？還是被人害死的，死狀淒慘的那種？”
付修源怔了一下，“嗯”了聲。
餘熹微便確定了。
他一定是看到了前一世她的結局。
說來也是玄乎，她重生了，還擁有了一個科學解釋不了的係統。
而付修源，居然也陸陸續續了解到了她前一世的過去。
付修源說：“夢裡的一切都太真實了，我甚至懷疑那到底是不是夢，熹微，我……”
他哽了哽，沒有說下去。
餘熹微低頭踩著光暈，心裡思忖到底該怎麼安慰他。
但最後張口時，她卻說：“那可能真的不是夢。”
付修源凝滯了。
“以前沒有告訴你，但今天不想瞞著你啦……其實我也時常會有這樣一種感覺，我走過了淒慘的一生，大概就是現在這個年紀，我被施然和沈儒害死了，在一場暴雨中，在離烏雲很近的天台上，我瞎了眼睛，中了毒。”
付修源開始呼吸急促。
餘熹微接著道：“但也許是老天看我可憐，重新給了我一次機會，我現在好好地活著，那些過去就像夢一樣，清晰著，但也模糊。”
“時至今日，我仍然確信它們是真的發生過，也許，就是平行世界的我托夢來，讓我珍惜現在的一切吧。”
她沒有把前世今生的說法講出來，這太荒誕了，付修源恐怕難以理解。
沉默了好久好久。
付修源終於開口：“我很慶幸，在這個世界沒有錯過你。”
餘熹微笑了一下：“我也是。另外我還很幸福，我好好地活著，離開了渣男，沒有再被繼母和‘朋友’騙，我現在有你，有建國，外公、娜娜和哥哥們也好好地活在我身邊。”
“你是說，他們在那個世界也沒有善終了？”
付修源隻會夢到跟餘熹微有關的部分，其他人並沒有夢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