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後,樸笑笑立即鬆了手,輕輕喚了一聲:“祖母。
白姍立即迎上前,殷勤的笑著,還不忘賣慘打起了小報告:“媽,你看看,宇軒都把這個女人寵成什麼樣了,簡直是無法無天,完全沒有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裡……”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惡人先告狀麼?
樸笑笑翻了個白眼,懶得回應。
穆老太太向來是個明事理的,一眼就看出是白姍故意找事,可眼下她實在無心管這些瑣碎小事,歎了口氣:“行了行了,在病房裡吵吵鬨鬨的成什麼樣子。”頓了頓,她看向白姍:“還有你,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學小孩子撒潑……”
“抱歉,祖母,讓您看笑話了,剛才我和宇軒過來看父親,可白姨一直嚷嚷著不讓我們進去,出於無奈,我才……”
聞言,白姍狠狠剜了女人一眼,深吸一口氣:“是是是,我不該跟小輩計較……”
穆老太太沒搭理她,看向樸笑笑,神情溫和,慈眉善目:“宇軒在裡邊麼?”
“嗯,他進去有一會兒了。”樸笑笑應了聲,轉頭看向裡間緊閉的房門。
彼時,裡間除了儀器的聲音,簡直安靜到了極點,一點點細微的聲響都能清晰入耳。
穆宇軒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自己沉重的腳步聲。
空氣裡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甚至讓人覺得暈眩。
病床上,穆天辰帶著呼吸麵罩,緊閉著雙眼,陷入深度昏迷,看起來就好像永遠醒不過來了一樣。若不是旁邊的心電監護儀上,時刻記錄著男人的脈搏心跳,穆宇軒幾乎以為,這個被稱之為他父親的男人,或許已經死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即便被呼吸麵罩遮住了大半張臉,他還是能看到男人那張虛弱又滄桑的臉,眼角還布滿了褶皺。若是細看,這張蒼老的麵孔依稀還有幾分年輕時的俊秀。
“滴滴滴。”心電監護儀的聲音反複在耳邊環繞。
穆宇軒收回視線,平靜的看著地麵。
“如果你現在醒著,一定會覺得很意外吧,我竟然來看你了。”
“明明上次見麵,我們還針鋒相對,不歡而散。”
回應他的隻有冰冷的儀器聲。
“說實話,我一直不願承認你是我的父親,即便我回了穆家,也完全感受不到一點家的溫暖。”
“你知道嗎,母親去世那天,嘴裡還念著你的名字,她到死的那一刻,還沒有停止對你的那份愛。”
穆宇軒麵色平靜,似乎陷入了一段漫長的回憶:“當時,她很痛苦,可我什麼都做不了,而你,你當時又在做什麼呢?你根本不知道她得了很重的病,也不知道她快要死了。”
男人聲音沙啞,神情哀傷,眉宇間都染上落寞。
“那個時候,我就暗暗發誓,如果有一天,我能重新回到穆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閉了閉眼,眼底浮出幾分疲倦。
“可現在,我忽然覺得累了,也不想繼續恨下去了。”
“一切,到此為止吧。”
“保重身體,如果你還能醒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