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穩定心神後,昭華先打開了信。
信上三言兩語,很快就看完了。
——“知你安好,足矣。無脅迫之意,亦無驚擾乾犯,隻求一見。”
昭華將信紙壓在掌下,神情緊繃著。
“請魏相。”
“遵命。”
宮女將魏玠帶去會客的正廳內,照常給他看茶。
不多時,昭華從寢殿移步過來了。
魏玠一見到她,墨黑的瞳眸驟然放大,其內透出星星點點的光亮,有重逢之喜,亦有前塵往事之悲,和對她的怨……
諸多複雜的情緒交彙,令他一時宛若近鄉情怯,不敢靠近,隻僵硬地站起身。
他望著她,不發一言。
昭華屏退左右,淡定地麵對著魏玠。
“魏相此番前來,是有何指教嗎?”
她淺淺的笑容,看著近人情,其實十分疏離。
魏玠站在她麵前,聽聞她這話,他一個多月來的折磨,沒有絲毫緩解,反而越發深入骨髓,如沉屙舊疾,令他痛到麻木了。
有何指教麼……
他嘲諷地彎起唇角,眼神一片哀涼。
“昭華,不,該稱你一聲珺瑤公主,你騙得我甚苦……”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他顫手抬起,想要撫摸,想看看,這是不是一場夢。
很久了。
他稀裡糊塗的,時常產生幻視,或夢見她死而複生。
昭華迅速避開,警惕地責備他:“魏相,有禮乎?!”
魏玠如同驟然方醒,收回手。
想起一個多月前,她毒發死在自己懷裡,他怎麼做都無法救活她。
那種痛苦,一直持續到現在。
他深深的懊悔,似江河湧流,令他每時每刻都在窒息得快要死了……
魏玠的心裡布滿瘡痍,“你……是否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一開口,他的嗓音就透著股砂礫感,仿佛經曆過長期歲月的沉澱。
昭華也不瞞他。
“是。我知道。”
魏玠忽而猩紅著眼眶,怒道。
“既如此,為何還要來招惹我!
“當初在大漠,隻要你說明身份,我必然會帶你離開大漠,可你……你為什麼要選擇那樣的方式,接近我,欺騙我,讓我疑心你的身份和目的,讓我一直查你,讓我患得患失,還要假死在我麵前,讓我為你……”
後麵的話,他止住了。
他看向她的眼神,愛恨交織。
“昭華,你怎可利用我至此!
“一回不夠,還要三回四回,如今……可夠了?”
昭華雙手微攥,避開他滾燙的、充滿控訴的目光,麵不改色地說道。
“你想要一個解釋,這無可非議。
“五日後,我會一一解釋給你聽。但現在,請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才回宮,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她不告訴魏玠自己的真實身份,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的計劃就要成了,不能讓魏玠臨時橫插一腳,令其功虧一簣。
可下一瞬,魏玠沉靜下來,深深地望著她,極為平靜。
“是為了報複貴妃麼。”
他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不可能還猜不到。
昭華眉頭深鎖,正想說什麼,魏玠突然上前將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