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鬆聽不到他說的話。
他慢慢地轉過身子,對著裴南康,“我的兄弟說,殺了你,他們能走。”他的話說得很慢。
這次輪到裴南康微笑了,眯著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你以為,你能殺死我嗎?”
小安沉默。
“我能放你進來,就能讓你殺不了我,就像七年前你殺不了我的兒子那樣。”裴南康繼續道。
“他不是你的兒子。”小安慢慢道,他說話一直很慢,很優雅。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讓你知道,即便你殺死了我,你的兄弟們也走不了。”裴南康仍微笑道。
小安的眉頭皺起來。
“我知道,現在的你與以前太不一樣了,你一直隱藏著自己,但我還知道,即便你沒有隱藏自己,你也殺不死我,所以我勸你還是留著命去找你的兄弟們吧,嗬嗬,或許,他們現在正需要你。”
小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屋裡的氣氛有些詭異,像一根根的刺,刺在人身體上,直逼的人喘不過氣來,小安已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但最讓他如芒在背的,還是裴南康的最後一句話:或許,他們現在正需要你。
小安盯著裴南康,手指一根根散開,再一一握緊,握緊手裡的刀。
下一秒,他迅疾地退到窗子處,猛地撲了出去。
裴南康定定地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兩秒鐘後,他突然勾了勾嘴角。
明亮房間的邊緣是一圈黑色,即便這個房間上頭的吊燈如此明亮,也照不亮那圈陰影。
現在,陰影上方突然涼起了燈。
燈光下麵現出了幾個人。
他們的都是長發,簪在腦後,像極了從古代來的人,並排坐在一起,身子筆直,他們身下坐著太師椅,他們都不說話,眼睛盯著裴南康。
裴南康轉向他們,沒有對上他們的眼睛,微微頷首,退了出去。
走廊裡躺著一個人,一個年輕的人,他穿著侍者的衣服,他看起來像一個侍者。
裴南康走到那屍體的旁邊,看著這個年輕人,這人赫然是路晨書。
“年輕人,你不該回來的,你也不該來找我。”裴南康自言自語了一句。
幾天前,路晨書一個人來找他,要求給他一個職務。
裴南康非常欣賞他的勇敢,也非常欣賞他為了向他父親證明自己的誌氣。
他欣賞他,於是讓他做了自己的貼身侍者,但他更欣賞的,還是他年輕的麵龐和身體。
就像一罐飲料,喝完了它人總有把殼子扔進垃圾桶的習慣。裴南康也不例外,當他用倦了這個年輕人的身體之後,他的命在他眼裡便就如同草芥一般。
他絲毫不覺得可惜,因為除了這條命,在他的別墅裡還藏著許多條命,都像這條命一般的年輕和有活力。
他是貪婪的,他本可以隻是利用他,但還是使用了他的身體。
他喜歡年輕人和孩子。
他不知道路晨書怎會知道他的這種癖好,也不知道那孩子怎會做出這種決定,他不知道,也不在乎,因為這個人在他眼裡除了死和讓自己身體上得到歡愉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用處。
他冷漠地看著地上的人,冷漠地揮手。
張歡從他背後走上來。
“給路建豪打電話,跟著他,找到那夥人,把那個叫豹子的留下,其他的都殺了。”他說得風輕雲淡。
張歡麵無表情地退了下去。
走廊裡的燈光血腥而妖豔。一切仿佛都是寂靜的,幾不可聞的瞬息間,有兩個人站在了他背後。
“你的棋,下得很深。”
裴南康不說話。
“可你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