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人麵前。
爛尾樓還在施工改建，如今施工的人都已回城裡吃晚餐去了，但那爛尾樓上的幾個大燈沒關，白晃晃的燈光打過來，甚是明亮。
韓驍定定看著那個人。
那人跪在地上，身上全是血，韓驍從沒有見過一個人身上可以有這麼多血，那血不單單隻有顏色，還仿佛凝固在了一起，黏糊糊地掛在對麵人身上，有幾縷垂在地上，像剛流出來又被瞬間風乾似的。
韓驍不說話，看著他。
那人跪著，頭垂著，雙手耷拉在地上，身子左右輕微搖晃。
是風。
風微微吹起韓驍的頭發。
韓驍收回了刀，他已不必再看了，幾秒後，轉身上了車。
荒地上的人，跪著的人，他已經死了。
打火，掛檔，車子很快地離開了這裡。
車子很快進了鬨市，這是與那個死寂之地完全不同的地方。
停車，望著絢麗多彩的霓虹燈和來來往往的人流，韓驍閉上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從沒有想過，死，竟會這般恐怖，他手上摸著手機，他等著某個電話。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他迅速地接通。
“喂。”
“人看到了？”
“嗯。”
“怎麼樣，報仇了？舒服了？”
韓驍不說話。
“我那兄弟還有全屍麼？”
韓驍還是不說話。
“廢碼頭，找人派輛船，你我兩不相欠，你守信用，我肯定不找你麻煩，說到做到。”
“好，等著。”韓驍慢慢道。
掛掉電話，愣一會兒，韓驍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那邊傳來了一個慈祥和藹的聲音：“喂，韓驍小友啊，有什麼事嗎？”
“老頭，你幫我找輛船，去廢碼頭，把船放那就行。”
“好的好的，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去辦。”裴南康答應地既爽快又和氣。
掛了電話，韓驍把胳膊撐在車門上，望著外頭的形形色色的人。
形形色色人的那邊，有棟鑲著大屏幕的寫字樓，屏幕上放著一個短片，上麵講述著我偉大的警察如何從窮凶極惡的歹徒手中救回人質的英勇事跡。
韓驍看著看著，突然想到了什麼，迅速地發動汽車，掉頭，車子在地上剌出一陣煙，接著衝了出去，他把車子開得仿佛要飛起來，人群紛紛尖叫著躲開。
十分鐘後，車子猛地刹在一座學校門口。
韓驍摔下車門跑進去，穿過在夜幕裡卿卿我我的人，直接衝進了女生宿舍。
停在一間屋子門口，韓驍抬起手，定了兩秒，然後重重地拍起來。
“誰啊？”寢室裡頭傳來女生不滿的聲音，腳步聲響起，韓驍的心“咚咚”亂跳。
門被打開，裡麵一個女生探出頭來，頭發濕漉漉的，韓驍把住門，抓住女生的手腕，不管她的尖叫，急躁地問：“韓小花呢？”
女生怯怯地回他：“剛才出去了，說她哥的朋友帶她去找她哥......”
一下子癱在牆上，韓驍的牙似乎就要被咬碎，掏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快速撥了過去，手機那頭一直響，卻沒有人接。
顫抖著手繼續撥過去，還是沒人接。
“喂！乾嘛的？！”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吼。
韓驍轉頭看一眼，焦急地在原地走動，繼續撥電話。
“哎，問你呢，你乾嘛的？！”那邊聲音還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