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淺淺的,似是長途跋涉而來為風塵遮掩消除掉了,這不是它最原來的味道。
出人意料的,韓驍對這香味竟非常了解。
他不說話,麵上紅暈去了,想起了一個人。
那晚她睡在他身旁的時候,身上的味道比這更迷人,更使人瘋狂。
她說:“壞蛋,我身上香嗎?”
他點點頭,於是她又道:“嘿嘿,我自己做的,我可是調香師呢,很有名哦。”
她得意地與他炫耀。
他不屑一顧地笑她。
種種記憶浮上心頭。
雖已分彆兩天,可相愛的人,不都是往往在最開始的時候才最甜蜜、最難舍難分嗎?
想到這兒,韓驍咬緊了牙,手上方向盤握得更穩,把車子開得更快。
路漸漸難走。
約摸一小時後,車子拐過一懸崖又如叢林,再拐過一個懸崖,路竟然消失了。
此地大致已處在青峰山正宗位置,下山時韓驍尚對這段路有著模糊的記憶。
他停下了車。
方才顧允似是感覺很無聊,無聊地眯眼憩了會,此刻車停,她緩緩睜開了眼。
“怎麼了?”她問。
“沒路了,車開不了了。”韓驍關上了車門,叉腰看著幽藍夜空下懸崖路下麵闊大深色的峽穀。
那裡似有水幾不可見的反光。
這裡與之前一路來的黑暗天空不同,空氣格外晴朗,由此帶的頭頂也是晴朗的。
晴朗的夜,似是忘掉了之前的困頓,韓驍暢快地呼了一口氣。
又一聲車門響,顧允也已走出來,她麵對著那碩方世界,美美地伸了個懶腰。
風起她的頭發。
他們是兩個活在不同世界裡的黑影。
過不久,顧允轉過了頭,風卷頭發遮在她臉上。
她說:“你看得清我麼?”
韓驍沒有回答。
她好像也不必他回答,接著道:“你說,人有感情,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韓驍沉默,沉默後道:“是很美好。”
顧允好像沒聽見似的,指著前方遼遠道:“你看,可有人愛著人,也有人愛著山河啊,我們都會死,為什麼不在死前多愛一點呢?”
她張開雙臂,似乎全然忘記了曾有的遭遇。
她隻是此刻,在看到星河涎水流進大山裡的此刻,忽然就得到了一種釋放。
韓驍又沉默了。
這次沉默看起來更久。
許久後,他隻是緩緩道:“人太渺小了,這小小的世界又太大,所以總想有成就,人才能夠快樂起來。這逼仄的世界,有混亂,也有天生的幸運,你所見世界是向著快樂的,這很好。但有人卻以一種彆人從不曾看到的方式壓抑存在著,他們不得困頓,舍不得,恨不得,孤獨在悄然寂寞的黑暗裡。你我相同在一條路上,但我們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