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斬鳶卻突然古怪地笑開了。
“雪慧可真是替我著想!”
沈意淡聲道:“隻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而已!”
斬鳶笑著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神色似乎有些滿足。
能馴服一個如此聰明而對他有助力的女子,這讓斬鳶的內心
十分得意。
他拉著沈意的手,直直地出了竹幽彆館。
冷清清的大街上,正有不少士兵抬著城門口傷亡的屍體,往亂葬崗而去。
沈意心下疑惑,在看向那些兵士抬的屍體時,卻驟然頓住。
那屍體越看越古怪,身上的鎖子甲和頭盔似乎都不是很合身。
沈意猛地上前,一把掀開了盔甲。
盔甲之中的屍體渾身遍布鮮血,並不是年輕力壯戰死的青年士兵,而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婦女!
她顫抖著手,掀開了第二塊布,第三塊……這其中有染了病的軍妓,有剛滿十三四歲的孩子,有早就斷了一條腿的傷兵……
每一個都是老弱病殘,每一個卻都穿著士兵的衣服,被轟上了戰場,成為這場荒唐戰爭的犧牲品!
她咬著後槽牙,不可置信地看向斬鳶。
斬鳶卻笑得雲淡風輕,似乎這隻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彆這麼看著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如今幽州城內糧食有限,官府若是貿然開倉放糧,說不定會導致哄搶,如此這般,也算是節約糧食。”
沈意藏在袖中的拳頭捏得死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門主思謀周全,雪慧……佩服!”
斬鳶溫柔地攬過沈意僵硬的肩膀:“還叫門主?我更希望你能喚我阿鳶!”
“阿鳶……”
沈意拚命維持著儀態,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乖,晚些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後院給你送了禮物,回去看看!”
斬鳶輕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像是對待某種寵物似的。
眼看著那道魔鬼似的月白色身影消失在清冷的長階儘頭,沈意轉身回到彆館。
一直走到僻靜處,她猛然扶著一棵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她是大夫,多惡心多腐爛的屍體她都見過,屍體和病痛傷口對她來說無異於家常便飯。
可那跟剛才見到的景象都不一樣,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心驚與惡寒。
“夫人,門主為您準備了禮物,就在後院。”
身後,是侍女平直古板的呼喚。
沈意平複了一下心緒,這才一起跟著往後院走去。
後院之中,種滿了一盆一盆奇怪的草,足足擺了一大片。
草葉盈盈,通體翠綠,但在葉脈之中,卻有一絲淡淡的紅色紋路。
侍女略帶羨豔地朝沈意道:“這草名為雪慧草,是主上親自培育的佳品,以姑娘的名字命名的,主上對姑娘可真是一心一意啊!”
沈意略略挑眉,手指輕輕在那葉片上拂過,指甲略微掐了一瓣草葉。
葉脈破損,便有殷紅如血的汁液染紅了指甲。
沈意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