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艾的村裡還沒出過大學生呢。唐艾考上之後一邊驕傲一邊慶幸。考上大學之後就能找到好工作。唐艾幻想,她要在大學里勤奮學習,努力獲得獎學金,還要經常出去兼職,這樣姥姥就不用那麼辛苦,畢業之後她可以找一份好工作,把姥姥接到大城市裡來享福,給小遠遠買零食買玩具買新衣服,他就不用看着別人的東西眼饞。
美好的幻想沒有止步於校園裡的勾心鬥角,學生間的貧富差距,止步於姥姥得的尿毒症。但是就算世界天塌地陷,也阻止不了唐艾挽救姥姥的心。
唐艾當機立斷,回老家賣了房子和不多的幾畝地,知道和這個病對抗是個持久戰,唐遠放在老家沒人照顧,於是又將唐遠接了過來。為了方便照顧姥姥和送唐遠上學,唐艾就在醫院附近的城中村裡租了間房,雖然來回奔波,很辛苦,但是可以自己做飯能省不少錢。
省錢只能在生活上省,在葯上省不得半點。房和地在偏遠的農村根本賣不了多少錢,所以還沒有多長時間,唐艾就不剩幾百塊錢了。唐艾借遍了所有的親朋好友,最後借無可借,又面臨姥姥馬上就要停葯的窘況,最後只能想到這一種她能做來錢塊,不耽誤她照顧姥姥弟弟的辦法。若是人被逼到急處,有些表面上的東西倒算個什麼!
唐艾恨,恨生而為人,有痛苦有傷心有割捨不斷,唐艾又恨,恨生而不公,有些人一出生伴隨的就是錦衣玉食,而她整日節衣縮食,只能以賣身祈求多留姥姥多在世間停留一段日子,多陪她一段時間。
昨夜的衣服已經撕的不成樣子,唐艾無論如何都沒有那個臉面穿出去,只能求助服務員。唐艾從一沓錢裡面抽出一張,迎着服務員的蔑視遞給她,嘶啞的喉嚨輕聲道:“謝謝啦。”
唐艾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成了眾人眼裡唾棄的那種下賤人,以後她的床上會有下到二十幾歲的青年上到六七十歲的老年,他們家裡也許有嬌妻美妾,有兒女成群,他們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夫,和善孝順。但是面對唐艾就是活生生的禽獸,這些禽獸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有錢。因為他們有錢,所以唐艾自願。自願成為破壞家庭的罪魁禍首,被人咒罵,被人厭惡,有可能被人捉姦在床,也有可能被公之於眾。可……那又有什麼辦法?
看着手上的衣服,唐艾嘴角勾起諷刺一笑,剛才那服務員不只是將看不起掛在臉上,還真真切切的體現在買的衣服上,真是暴露的可以,完全遮不住鎖骨上令人厭惡的吻痕。還好,整整頭髮,勉強把這些令人厭惡的東西不露於前。唐艾換好衣服,顧不得身上難以言明的疼痛,連忙趕公交去醫院。她半天消失不見,姥姥和小唐遠肯定餓壞了,着急壞了。
唐艾進門前捏了捏臉,讓蒼白的臉色看着紅潤些,又仔細的拉了拉衣服,確保別人看不出半點異樣。才堆着滿臉的笑推門而進:“姥姥,今天我們學校課多,我也沒來的及回去做,你們餓狠了吧,想吃些什麼?我去買。”
唐艾揉揉看見她進來就高興得撲過來拉着她得手得唐遠道:“想吃什麼?今天一沒有很乖啊?”
“姐姐,不要老揉我頭好不好,會長不高的。”唐遠嘴上說著嫌棄,可卻完全沒把唐艾的手給扒拉下來,姐弟兩唯一相像的酒窩,毫不掩飾的展現出來,酒窩無酒,卻能讓人迷醉。
“姐姐,剛才我好餓,不過隔壁床好心的阿姨給我水果吃了,已經不太餓了。”
一個病房四個床位,除了姥姥的那個病床之外,其餘三個似流水一般,來了沒多久就可以歡歡喜喜的出院。只有姥姥的病,無半點希望。
“謝謝李阿姨幫我照顧遠遠了。”
隔壁病床上的是個老婆婆,李阿姨是她兒媳。兩個人都很和善,見唐艾有時候忙不過來,經常會搭把手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