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了許久,方才站起來,拿著外套搭在臂彎,淡聲道:“走了,接她下課。”
盛野問:“晚上還來吃飯不?”
“不了。”
走出嚴雲州的實驗室後,傅湛再次陷入短暫的沉思。
他剛才之所以沉默了那麼久,隻是因為回憶起了一些往事。
回憶起,曾經上高中時的往事。
那時候,整個高中都知道譚寧和傅羨的關係,青梅竹馬,又是認定的準未婚夫妻,十分夢幻又十分美好。
每節下課,都能看到譚寧抱著個暖爐窩在傅羨的課桌前,她昏昏欲睡,連眼皮都掙紮不動,小腦袋一晃一晃,根本睜不開。
傅羨拿筆溫柔敲了下她的腦袋:“寧寧,再這麼睡下去,下次數學考試你就又要靠倒數了。”
譚寧不情不願睜開眼,腦袋依舊趴在桌上不肯動。
她偏科極其嚴重,無論傅羨怎麼教都沒用。
“……我去接杯水,回來你再給我講吧,阿羨。”她實在是懶得聽,撒個嬌借故想跑出去玩。
傅羨當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但還是縱容道:“可以接水,但是三分鐘後回來,知道嗎?”
“哦……”
譚寧迷迷糊糊抱著保溫杯出了教室,走去樓道旁邊的水箱,仍然困得睜不開眼。
“再不關,你的水卡就要爆額了。”
一聲冷淡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譚寧一個機靈清醒,轉頭看清了穿著比她大兩屆校服的傅湛。
“哥……”
傅湛剛從體育課下課,就看她在這裡昏昏欲睡,心不在焉的。
他替她將水卡拔下來,“怎麼回事,在這裡罰站呢?”
“……沒有,阿羨她又逼著我學數學,但是我真的學不懂。”她一臉委屈,話裡卻沒有多少埋怨。
傅湛聞言倒是一頓,將校服外套又往上攏了攏,狀似不經意的淡道:“如果實在聽不懂他教的,就換個人來教。”
“找個老師嗎?”譚寧有些猶豫,“那要花好多錢吧?”
“我是說,我來教——”
話音未落。
“寧寧。”
那邊的傅羨走了出來,站在走廊看著他們二人,溫和一笑,“彆打擾哥哥,他馬上就要高考,現在很忙,來我這邊吧。”
譚寧抱著保溫杯很迅速地就跑了過去,“我知道,所以我沒打算打擾哥。”
傅羨笑著捏她的手指,“這麼乖呢?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可不可以不學數學了……”
“不行。”
譚寧的腦袋立即耷拉了下來,默默歎了口氣,挽著傅羨的手臂正打算回教室,都走到一半才想起來,回過頭看他。
她說:“哥哥,晚上不用等我放學了,我和阿羨去吃校門外的小籠包。”
傅湛點頭說好。
譚寧便跟跟著傅羨走回了教室。
上課鈴響起,人影錯亂都紛紛跑回了教室,剛才還人滿為患的走廊瞬間空了下來。
而傅湛手上還捏著那張水卡。
他站在那裡,靜靜盯著水卡上的名字,很久沒動。
隻是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快要在眼前的手中消失了,而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譚寧一點點離他越來越遠。
那個小時候會跟他打仗,會在輸了之後認慫哭的哼哼唧唧說哥哥錯了的小女孩,不再屬於他。
這麼多年來,自傅羨離開後,他還自以為再次擁有了她。
那種失而複得的美好卻並沒有在他身上體現,傅湛每天都過得小心翼翼,怕她離開。
他知道,譚寧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追求,她不會被任何人而限製,也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
她不是那種包裝精美的禮物,她是可以展翅高飛的鴻鵠。
隻是,傅湛近乎自私的想。
能不能有一天。
就一天。
譚寧是真正隻屬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