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泛黑,蕭荷裹著件薄毯,終於見到了劉伯的車。
她站在門口,看著小耳朵被劉伯拉下來。
不知道去了哪,渾身臟兮兮,小臉又紅又黑,嘴也是腫的。
那一瞬間,本來的怒氣突然就沒了。
她歎了口氣,看著小家夥心虛的慢吞吞走來,開口問:“去哪了?”
劉伯在一旁想幫忙解釋:“小耳朵去找……”
“我要他自己說。”
“……”
小耳朵牽著劉伯的手,偷偷抬起頭看了眼媽媽,又垂下眼皮不說話。
“給你配的助聽器你不帶,昨晚上讓你吃飯你不吃,現在給我偷偷跑出去一整天都不回來,蕭慕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蕭荷聲音泛冷。
但可惜小耳朵沒有戴助聽器,連最基本的聲音都聽不見,也低著頭看不見她的口型,呆呆木木的像個小木偶杵在原地。
他一聲也不吭。
劉伯想緩解氣氛,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昨晚這母子倆吵架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隻看到小耳朵把助聽器摘了,猛地跑了出來,蹲在樹底下蹲了好久,淚簌簌往下掉。
劉伯哄了好久,拉著他進自己屋裡熱烤香蕉給他吃。
原本以為一晚上過去已經好了。
沒想到再一睜眼,人沒了。
“阿荷,你也彆太急,你越急他越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劉伯歎了口氣。
蕭荷盯著小家夥,靜靜看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小耳朵感受到她離開的風,怔怔抬起頭,看著媽媽離他越來越遠。
他想叫,卻隻發出了很小的“啊啊”聲音。
母子倆的冷戰再次持續了幾個小時,直到晚上——
小耳朵發燒了。
三十八度九,整個人陷在床上一縮一縮,額頭冒滿了汗,唇顫抖著發白。
推了一針後才終於有退燒的跡象。
他身體很弱,免疫力也低。
每次一出去玩,就很容易染上病。
“今天我是在譚小姐那裡找到他的,他騎著自己的小自行車跑過去,還在那裡吃了頓火鍋。”劉伯這樣解釋。
譚小姐。
聽到這個名字,正在給小耳朵擦手降溫的蕭荷眼皮狠狠一跳。
她淡淡嗯了一聲,看著病床上燒得昏迷不清的小東西:“是去找你譚姐姐了嗎?”
小耳朵燒得已經有些迷糊不清了。
勉強半睜著眼,看清了她的口型,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費勁抬起手。
用手語比——
“是去找爸爸的,爸爸給我買了很多好吃的。”
“……”
蕭荷頓了下。
雖然她早已猜到是去找嚴雲州的,可看見小耳朵講出來,還是會有些愣住。
她許久沒再說話,最後把被子給小家夥往上掖了下,沒什麼表情道:“以後不要去找他,他是個壞人。”
小耳朵卻極力反駁,皺著眉努力揮手給她解釋。
說嚴雲州不壞。
看他極力辯駁的樣子,蕭荷輕聲道:“無論他或好或壞,都與咱們沒關係不是嗎?能不能答應媽媽,以後不再去找他了。”
小耳朵剛才還狂揮起來的手瞬間耷拉了下來。
他把眼睛緊閉起來,抓著被子,一動也不動。
“……”
蕭荷神情難辨,歎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