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永遠是會斷的最乾淨的那一個。
她最後沒能開口問出來。
兩人上了路，卻不曾，剛走出去沒多久，前麵出了車禍，交通堵塞，車子被迫停了下來。
上班早高峰遇到這樣的情況，後麵的車全都有些不耐煩的摁起了喇叭，城市上空變得嘈雜萬分。
前麵的事故車卻遲遲不動。
過了一會兒，撞車的那輛車下來一個女人，拿著消防栓就去砸對方的門，大吵大鬨，眾人才知道那輛車上坐著她的老公和小三。
她是來捉奸的，才撞了對方的車。
畫麵持續個不停，甚至愈演愈烈，譚寧的耳朵裡全都是各種辱罵的汙言穢語，她目視前方，定了一會兒，選擇閉上眼不再去看這場鬨劇。
又過了很久，這群鬨事人才被趕到的警察強製疏散開。
車子勻速前進，剛下了地道橋。
可又沒過多久，隻聽前車胎“嘭”的一聲，轟隆巨響，整個車身向前一晃，譚寧抓緊安全帶也被晃了晃，然後就這麼不動了。
“……”譚寧沉默了。
還沒開出去多久，真是又多災又多難。
傅湛下車去檢查了下，上車後給出結論，“車子爆胎了，我叫了緊急救援，等等吧。”
譚寧沒說話。
傅湛在旁邊再次淡定抽起了根煙：“既然老天爺不可逆，就繼續跟著我算了。”
似在玩笑，又似認真。
“……”
譚寧還是沒說話，忍著不動，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冷笑一聲：“老天爺肯不肯我走不知道，你剛才拿刹車當油門踩得哐哐響，我這輩子肯定是都走不了。”
傅湛沉默，“開個玩笑。”
“並不好笑。”
“不好笑你不也笑了麼？”他撩起眼皮睨了她一眼。
“……我那是冷笑。”
“不算笑麼。”
“……”
譚寧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看著車窗之外逐漸放亮的天空，沉默良久，才很輕的把這句話講出來。
“到底是為什麼。”
聞言，頓了一秒，傅湛微揚眉梢偏過頭看她：“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做這些，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譚寧懷裡抱著寶寶，看向他搭在方向盤上空無一物的手，“不是都說好了，已經徹底結束。”
傅湛神情淡淡的。
“要聽真話麼。”
“要。”
“昨晚喝得有點多，做了個夢，夢見你突然跟人走了。”傅湛輕嘲低哂，似乎自己也覺得好笑，“醒來怕你真跑了，所以腦袋一熱給你打了通電話，拿三千萬見你一麵，看你到底真走沒走。”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傅湛，從不卑微，拿著他最尋常的姿態。
“也不是真想來對你做什麼，說來說去，大概還是覺得心有不甘。”“第一次在傅宅見你的時候，你也就五歲左右，個子跟寶寶差不多高，那時候真覺得你這小孩很討人厭。”
“後來你長大了，也知道愛美了，陳洋和我說學校老有人惦記我妹妹，要我保護好你，但我其實挺納悶的，因為一直覺得你沒什麼變化，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屁孩，怎麼會有花大價錢隻為了買你一個聯係方式，太蠢。”
傅湛不是個會回憶往事的人。
“我們已經認識十六年了。”
因為狀態不好，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淡，“譚寧，十六年。”
“人生的五分之一，或許連五分之一都說多了，四分之一，三分之一，我的前半生都與你有關，如今到這一步了，隻是想問你一句，如果——”
“如果那天沒有出意外，你的姥爺沒有死。”
“我們之間，還會有可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