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嚴雲州隻是覺得慶幸。
若傅湛還敢信,還肯愛,就說明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還沒有真正的死去。
隻要譚寧還在一天,他就還有死灰複燃的可能性,這句話無論多久都有效,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直到生命儘頭——傅湛的生命儘頭。
——
下午三點。
譚寧讓陳助買了些熱粥過來。
她小口舀著粥,晾了晾,放在傅湛唇邊。
傅湛沉默兩秒,嗓音清淡,“我隻是洗了個胃,不是兩條胳膊兩條腿都斷掉了。”
譚寧卻想起他那條胳膊,沉了沉眼皮,“我就是怕你疼。”
下一秒,傅湛聽話的開口喝下了那口粥。
譚寧笑了。
他卻隻是靜靜看著她,“昨晚是不是疼痛你了。”
譚寧立馬搖了搖頭,“不疼,一點都不疼。”
“騙子。”
傅湛的指腹輕揩到她脖頸那塊的痕跡,眸色晦暗,低聲道,“怎麼會不疼。”
昨晚他吃了太多藥。
那藥有鎮定效果,走到公館門口時他其實都已經有些恍惚了,像是喝了酒一樣渾渾噩噩,毫無意識,對後麵的事情也都像是做夢一樣。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譚寧小聲哄道,“因為我真的沒關係。”
她說著,“啊”的張大嘴,將勺子遞到他嘴邊,跟小孩似的示意他喝下去。
傅湛看著她,而後慢騰騰學著她的樣子,再次喝下一口。
他突然再次道:“我以後,會學著變好的。”
不會再做出傷害她的事。
也不會,再說出那些傷人傷己的話。
他現在的樣子真的有些可憐,莫名會讓人想起被雨淋濕的小狗,譚寧原本想親親他的臉頰,但想起他會抗拒,默了默,轉而溫聲道,“才沒有。”
“你現在也沒有不好。”她小聲篤定說,“我的傅湛隻是生病了,才不是變壞,所以不需要學著變好,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而後被她試探著,用手指輕戳了戳額頭。
傅湛身體微僵。
譚寧也是一愣,下意識就要縮回。
他似乎知道她的意思,在她將要離開前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沒關係,可以碰。”
譚寧著他溫順的樣子,忍不住在他的頭發上揉了兩把。傅湛也就真的任她摸來摸去。
這個下午,陽光和煦。
真好啊。
真好啊,譚寧已經不記得他們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相處過了。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感謝那些藥,感謝那個衝動的晚上,感謝無人打擾,感謝傅湛的……
不對,不能感謝傅湛的病。
她小心翼翼再次揪了揪他的頭發,看他隨著自己的動作輕晃,視若珍寶般,盯著他的雙眼注視問道,“傅湛,……那我們現在,算是和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