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寧故作訝然:“那事兒……你們清楚嗎?”
負責人搖搖頭,“我那時候年紀小,不知道多少,況且這事兒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該抓的人都已經抓進去,而且還跟千代有關,咱們就是敢聽也不敢說啊,隻是可憐了我們霖縣,到手的資源給飛了,這兩年都快成空城了,年輕人根本不願意呆在這裡。”
譚寧遲疑,“千代怎麼了?為什麼跟他們有關就不能說。”
“嗐。”負責人來回張望,然後湊到譚寧的方向小聲道,“能怎麼唄,人家那大企業,幾百條人命就那麼沒了,現在還照樣紅火,如日中天,根本沒受一點影響,肯定是背後有大老板撐著,我們要是敢亂說話,指不定哪天就被套著袋子悶棍打死了。”
說著,他抬起頭看傅湛,笑著樂嗬:“咱王經理看著還真有點像千代那個會長呢,長得真帥,剛來我的眼前是一亮又一亮,怎麼能長得這麼帥呢?”
傅湛:“……”
譚寧憋笑,“是,都這麼說,可惜我家這口沒人家有本事能賺錢,光長得像有什麼用。”
負責人“欸”一聲,“王經理還不夠年少有為啊?年紀輕輕都當上了項目經理,再說了,像那閻王爺乾什麼,我聽小道消息說,他為了當上會長,手上可是沾了不少血。”
傅湛:“……”
負責人再說:“長得也人模狗樣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傅湛:“……”
負責人有轉頭看向傅湛,“我沒說你啊王經理,你一看就是個正直的人,跟那個狗官才不一樣!”
傅湛:“……”
譚寧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笑出聲,被傅湛再次一個眼神睇了過來,她忍住在他麵前蹦蹦跳跳嘲笑他的衝動,用口型輕輕衝他說了二字——
“狗官。”
“……”
傅湛也用口型衝她說了三個字——
“今晚見。”
“……”
旁邊負責人還沒看出二人的表情,一陣虛假的恭維著。
最後,譚寧又將話題轉移到了星辰計劃上:“我再多問一句,彆怪我好奇,我之前聽人說……這星辰計劃還有幸存者呢,……他們現在都在哪兒?”
負責人再次僵硬一秒。
笑了下。
“我也不清楚……當時我確實年紀太小,就連來這裡也是沒多久,對曾經的事了解的不太多,所以……”說到一半,他笑道,“真是不知道。”
譚寧看得出來。
他可不是不知道。
他隻是不想說。
譚寧輕輕抬起眼,和傅湛對視了下。
開始演戲。
“您應該也能看出來,我們這次是帶著任務過來的吧?”
譚寧開誠布公,選擇開門見山。
負責人倒是對她坦誠的態度一愣。
他不傻,這二人來的目的大致也能猜測出一二,被這麼直白挑明,倒是也不裝了,哂笑一聲點點頭:“是,但是實在抱歉,這從前來的人該問的也都問……”
“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是這樣的。”
譚寧打斷他的話,“上麵的人不打算繼續建紀念館了。”
“什麼?!”負責人一愣。
後邊坐著抽煙的監工手中煙也是一顫。
“因為最近上麵資金流動出了些問題,按照先後緊急排了個序,咱們這個項目落在最後,沒什麼優勢,上麵打算要叫停了。”
負責人仍不可置信,“就這麼隨隨便便叫停?那工人們和我們的工資怎麼辦?”
譚寧看著對方希冀的目光,繼而搖了搖頭。
“這也是我們此次來的目的。”譚寧說,“因為這事兒,我們內部已經吵了一段時間,中間交接出了紕漏,我們據理力爭的反饋怎麼也達不到頂層那邊,所以……”
“因為聽說當年參與‘星辰計劃’的人員,就算那些提前離開的幸存者也收到了上麵發來的撫慰金和撫慰信,所以想通過將這些遺留人員彙聚到一起,聯合上信,替大家討薪。”
譚寧說這些話時非常淡定,大約是她那兩年被工作逼出來的從容,哪怕撒謊也是麵無表情,看著讓人很有信服力的。
果不其然。
負責人擰了擰眉,“這……”他歎氣,“我也實話跟您說了,我確實不知道現在那些遺留人員都還有誰,隻知道工地上可能會有兩三位,但不知道確信的人員名單。”
那怎麼辦?
找?
譚寧看著工地裡密密麻麻的人群,皺了下眉。
這逐一排查,太廢時間。
但眼下好像也沒有彆的辦法。
譚寧歎了口氣,剛想和傅湛開口說找人吧,傅湛卻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譚寧疑惑偏頭。
隻見傅湛的視線落在了那位監工身上。
監工被他看著,不緊不慢將手裡的煙抽完,碾在地麵壓了壓。
“給我五百塊錢。”那聲音依舊粗啞,“我就跟你們走。”
負責人皺眉,“孫監工?您跟著去有什麼用,彆添亂,這是正經事。”
監工抬起頭看他。
“我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我去,不算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