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
譚寧輕嗬一聲,笑著道,“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的話,當初就不會走的那麼決絕。”
“譚寧……”白玉玲略微壓抑隱忍的聲音響起。
從自己的母親口中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全名。
譚寧其實心底有那麼一秒是輕顫了顫的。
不過也隻有一秒。
緊接著,她聽見白玉玲哽咽說,“誰會不心疼自己的兒女?我難道不想心疼你們嗎?可是……不能,我不能不走。”
當時於白玉玲的處境很危險。
不走就是死。
白玉玲承認,當時她太年輕,也太惜命,比起兩個孩子的命,她當時第一時間的確隻想到了自己。
後麵,她想,譚燁星有譚家保護,譚寧有傅湛保護,那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哪怕怨恨她,也是對譚寧有感情的。
白玉玲就是賭著這幾分情,賭傅湛能夠護著譚寧。
卻不曾想,傅建國居然給她安上了殺害白玉玲的罪名。
然後,她被她養大和沈寧清所養大的孩子追殺。
白玉玲起初很慌,甚至有些茫然無措,那些日子過得過於渾渾噩噩,直到後來她不放心,偷偷回去看了譚寧,卻發現她住在傅湛的會館裡。
那時候她藏在角落裡。
看到譚寧穿著一件鬆散舒服的短袖短褲套裝,走到門口簽收快遞,大概是因為太困,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臉上還是困倦的神情。
那天陽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
白玉玲當時見她過得不錯,也就此放心,正打算走的時候,傅湛卻走了出來。
她親眼看著她的女兒撲進了傅湛懷裡。
傅湛正在係袖口的扣子,襯衫領口微敞開,裡麵的吻痕毫不避諱著人,垂眸淡睨著懷裡的人兒,被她抱著猛嗅一口,慢洋洋啊一聲,舒坦道:“我的哥哥好香。”
傅湛輕扯她的耳朵,問她又買了什麼。
譚寧吻著他的下巴直到湊到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男人順勢一手扣住她的腰,俯身低頭的瞬間,捏住她的下巴往上送,將她不著痕跡往裡帶,明顯是背對著人在接吻。
再然後,門關上。
一聲嬌笑的喘最後泄了出來,女孩似乎笑得很開心,不知是被男人的反應逗笑,還是遇到了什麼高興的事。
白玉玲仍僵在原地,久久沒能反應過來。
後來,她才知道,譚寧“跟”了傅湛。
這個詞,不算什麼好意味,更不該從她一個母親口中說出。
但是她知道,譚寧為了活,大約也做出了很多努力。所以她更加愧疚,更加墮落,一時沉迷於賭場無法自拔,再被人拉出賭場時,已經被打的幾乎隻剩下一口氣了。
她沒臉再回來,愧對譚寧,愧對譚燁星,愧對沈寧清。
……
譚寧麻木地看著白玉玲悲沉的神情。
隔了一會兒。
“我倒不如你一直膽小,一直裝傻,而不是在這裡和我說一些所謂的什麼心疼。”
白玉玲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我知道你看不慣我,所以我會走。”
聽到她的話,譚寧再次安靜了些許。
她輕聲重複:“知道我看不慣你,所以你走,這話說的還真是輕鬆。如果真的這麼簡單,你為什麼又要和我哥說那些令人費解的話。”
白玉玲一僵,抬起頭看她。
“他和你告狀了?”
“我有耳朵,會自己聽,有眼睛,也會自己看。”譚寧說,“他是我的一切,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所以無論是誰說了什麼,於我們而言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默了默,白玉玲唇角努力牽起一絲笑,她抬起頭,“是,我看到了,新聞上,他說你是他的未婚妻。”隨後,又再次笑了下。
“你彆想多,我真的不是阻止你們在一起……我沒那個權利,我知道的。”她說,“我隻是怕你自己不情願,但我看的出來,你是心甘情願的,我就不會再多說一句了。”
譚寧抿著唇,盯她看了一會兒。
片刻。
她深吸口氣,朝後側頭。
“出來吧。”
白玉玲微愣,不明白她在和誰說話。
“我該說的話已經都說完了,如果你再不出來,她走了就真的走了。”譚寧繼而再次輕聲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
譚燁星從門旁走出來,眼眶紅紅,大老爺們扭捏得不行。
“說話。”譚寧讓他開口。
“媽……”
他隔了好半晌,才把話說出來,哽咽說:“能不能……能不能彆走,我這兒還有好多錢呢,你缺錢找我要,彆走行不?”
白玉玲眼眶一紅,愣怔著低下頭,淚瞬間掉了下來。
譚寧本來想說些什麼來著,可話還沒說出口,喉嚨也莫名也像塞了團什麼棉花似得,愣是一下沒說出話來。
她沉默幾秒,看著譚燁星。
“讓你想了半天說什麼,就想了句這個?”
譚燁星揉了揉紅紅的眼睛,“腦袋亂的很,什麼也沒想,就是不想讓媽走,姐……她可是咱媽。”
譚寧再次沒話說了。
她緩緩垂下頭,發絲遮掩住任何不該有的情緒。
算了。
她轉身出門,給這情深意切的母子倆讓出空位,獨自走出去。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那道溫柔的聲音卻忽然叫住了她。
“囡囡。”
譚寧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我……我可不可以,再住兩天?就兩天?”白玉玲努力的在向她證明,“真的……就兩天,我把改簽的機票拿給你看——”
“不用。”
譚寧輕仰起頭,看向天空,“你在這裡住多久都好,什麼都不用拿給我看。”
“洛洛離不開你,譚燁星也很想你,晚吟姐更舍不得你,你一走,又有一大批人會傷心的,不是嗎?”